”晏诗咬牙切齿,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衫。柳叶刀要是再拒绝,她可管不了那么多,动手了。
忽觉手里衣衫有些发潮,沁凉沁凉的。到底在夜里站了多久,该死的,不会别等吗。腹诽了一番,口气软了下来。
“你衣服湿了。”
她感觉到柳叶刀似乎微微愣了一瞬,似乎在努力理解这话的意思,然后道了一声,“哦,”接着眼前一花,双脚又踏实落到了地上。
柳叶刀并未多停,只是身形一转,放满了步伐。
晏诗轻哼,当即运转惊鸿功法,配合着惊鸿步,如穿花蛱蝶,自在娇莺,安静的紧跟步伐。
柳叶刀微微侧头,亦未加快步伐,不一会便停了下来。
没有任何征兆,晏诗差点一头撞在柳叶刀的背上。
好容易稳住身形,她看见了树荫底下一座小小的鼓包。
像是一座坟茔。
“这是?”晏诗出声问道。
“挖来看看。”
晏诗不免心惊,亦发觉柳叶刀的声音变得寒凉。
“你认真的?”
浓密的树影下,她依旧感到柳叶刀的下颌变得僵硬。
“你不是想知道猴子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么?这就是答案。”
竭力平稳越来越快的心跳,她涩声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坟墓里埋的,自然是尸体。”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看?晏诗却不敢说出口,手中空无一物,只能兀自紧紧握着。
却听身旁衣衫轻响,柳叶刀已屈身蹲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粗枝,正将土堆掘开。
晏诗见状胆子也大了起来,随手折了根枝杈,也动起手来。
不一会,一股臭味便飘散了出来。
晏诗忍住不适,不由望向了柳叶刀,不解他究竟何意。
只见柳叶刀并无异样,手下动作却是加快,三两下便将土刨开,露出一个物事,这才罢了手。
晏诗勾头一看。
浓重的黑暗中,依稀能分辨,那是一具猴子的尸体。
说是尸体,其实更像是一堆东拼西凑起来的烂肉。
浑身几无毛皮覆盖,目光所到之处尽是白的红的肉条,已经开始腐烂,露出白骨。
胸腹大张,中间一滩颜色深浅不一的模糊血肉,想来应是肝肠心肺等内脏,此时已被搅成稀烂,还似有蛆虫在上方蠕动。
浓重的恶臭兜头罩来。
晏诗再也忍受不住,哇的一声剧烈的呕吐起来。
肠胃好似被一只拳头拼命的揉捏,翻搅,只恨不得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倒出来。
热辣辣的酸味只冲上来,一时间眼泛泪花,涕水横流,四肢发软的撑在地上。
她不是没有见过死人,烧成焦炭的尸体她亲手埋过十余具。可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可怖的死状。
此时一只手掌贴上了她的后心。
她陡然浑身冷汗直冒。
电光石火之间,她想起了那个令人色变的传言。如果真如传言所说,那么眼前这具尸体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自己身后。
手掌隔着薄薄的春衫温度直抵后心。只要这只手掌的主人轻轻一按,内劲一吐,她即刻便会心脉尽断,同这猴子一样命丧此处,人不知,鬼不觉。
念头刚闪过,便觉背后掌力轻吐,内劲如期而至。
她霎时万念俱灰,更是深切痛悔,自己何苦来哉,要主动来这死地。登时转头目眦欲裂的瞪着柳叶刀,要将他这副人面兽心的模样铭刻于心,来日有机会做鬼,也绝不放过他!
柳叶刀恍若未觉,用另一只手将尸体重新覆盖上黄土,修整成原先的模样。
看柳叶刀做完这一切,晏诗突然发觉背上的手在轻轻颤抖。这才回过神来。
自己依旧还活着,只是体内那股烦恶之气已消除大半,柳叶刀的手掌依旧源源不断的传来一股柔柔的劲气,此刻正在周身游走,感觉四肢增加了些力量。
心底一阵愧疚,“好,好了”,嗓子被呕吐物灼得热辣,嘶哑得自己都听不清。她挥手去推开柳叶刀,却像惊醒了柳叶刀的梦境,他转头看来,收手去又递了方帕子过来。
冷香清冽,熨帖了心头最后一丝浮动,正是前不久她才还给柳叶刀的。
顾不得想到与这帕子有缘,晏诗迅速的收拾好自己,张口就问,“这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