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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松少年时候,偶然得到明阳先生的画像与著作,感觉其中说言乃是济世良言,其‘知行合一’如松深以为然,故冒然习之,还望先生见谅”李如松这时候以弟子礼对何心隐行礼,不紧不慢的编着瞎话。
“哈哈哈哈,世间儒生皆以为我心学为谬论、歪风邪说,李师弟却奉为圣贤之语。无妨,无妨,你我师兄弟相称即可。说说何事需要师兄帮忙?”何心隐为人不拘小节,李如松如此对待先哲王阳明的著作与画像,又精通王艮的遗训,心里已经把李如松当成自己的师弟,言谈之间不由得亲切了不少。
“如松想在辽东兴复心学,使明阳祖师与孔圣人并列,以受香火”李如松的话语如黄钟大吕,震荡着何心隐的内心。
“你打算怎么做?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知道不知道文人和士绅对王学的态度?这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何心隐的话语虽然很严厉,但是其中透露出的却是深深的期待。
祖师与孔圣人并列,成为一代先哲,让心学从旁门左道变成圣人之言,这是无数心学弟子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李如松微微一笑,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要实现自己的图谋和野心,王学门徒的鼎力相助是必不可少的。而想要得到天下王学门徒毫不保留的支持,就必须做一件事情——助王阳明成圣!
“师兄有所不知,辽东乃虎狼之地,百姓多不识字不习程朱理学。在师弟看来,这才是我王学兴盛发达的乐土。师兄试想一下,若整个辽东我大明子民皆习心学,王学必将大兴,等到那时王学坚定的信徒足以与程朱理学相抗衡。呵呵,不知道那些所谓的清流士绅还能怎么做阻碍吾师位列圣贤之列!”何心隐的眼睛随着李如松的话语变得越来越亮,到最后几乎精芒四射,脸色变得潮红,整个人兴奋无比。
王守仁位列圣人庙堂,享受天下读书人的供奉和祭拜,是天下所有王学门人毕生所求。在他们的心中,王守仁的影响与能力甚至在孔子之上,为困于程朱理学数千年的读书人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不是毫无理智的空谈大意,而是实实在在的济世治国之道。
何心隐的老师王艮创建的泰州学派,核心思想就是读书人读书就是为了给老百姓做事,与传统的程朱理学完全相左的两种思想。可以说是所有王学学派中最为激进的学派,与程朱理学水火不相容。
而想要王学成为正大光明的学术思想,最大的前提是有很多人去学习了解王学,同时将王学作为自己唯一认可的学说。前一个条件很容易,后一个条件很不容易。
程朱理学,是统治了中国数千年的学术思想,其观念和核心思想经过数千年的改良和发展,已经深入人心,甚至成为统治者维护其统治和选拔人才的重要依据。与之相比,只有几十年的王学,可以说是一种“野路子”,大部分读书人只是有选择的对王学进行了解,而不是将其作为自己的主要研究方向——势单力薄。
在何心隐看来,使王学成为与程朱理学相提并论的学术思想,几乎是不可能的地方,也许数千年后可以,但是李如松的办法却给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
辽东,可以说是大明王朝最恶劣、苦寒的地方之一,这里的读书人基本上没有,更别提散播学术思想的人了。但是这恰恰是辽东最大的优势,宛若一张白纸,可以完全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渲染。如果有半数以上的辽东子民,皆学习王学,并将王学作为自己研究和学习的唯一思想,何愁王学不兴?明阳祖师必将与孔子并列,世受香火供奉。
何心隐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一种类似于赌徒的性格,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即使希望不大,也会尽力一试。李如松虽然只是个十岁的稚童,但是在他身上何心隐看到了强烈的大兴王学的希望,而且昨天白天李如松为了保护百姓力战蒙古鞑子,毫不畏惧的性感,以及宁折不弯、有恩必报的品质,很对何心隐胃口。
甚至何心隐还知道,昨晚李如松和李成梁出去击杀白日闹事的蒙古鞑子,之后被罗鑫诬陷。李如松临危不惧,机智巧妙的解决事情,反客为主逼迫罗鑫退让。种种一切,何心隐在惊叹之余,也佩服不已。这才是一心为民之辈,与之相比那些空谈大义,事到临头却畏缩不前的程朱理学文人,简直猪狗不如。
而且李如松从小学习的是王学先师王阳明的思想,只日后其位列高位,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支持王学,其所求的是一个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我就知道,搬出这两样东西,不愁王学门人不心动”表面上依旧做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李如松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只要何心隐心动了,接下来自己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呼!记得以后辽东只能有王学书院!”沉默了半响,何心隐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道。
“谨遵师兄教诲”李如松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的朝何心隐施了一礼,一副师弟接受师兄教导的样子。
“哈哈哈哈,师弟不必多礼,为兄三日后打算去京城一趟。叔父若不嫌弃,便与我共赴京城吧”说完何心隐亲切的拍了拍李如松的肩膀,扭头离开了。
何心隐不会想到,今日他几乎是赌博的举动,在未来不但救了自己一命,也使大明王朝的清流多了一个恐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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