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抚使越无力,这文官脑子已经死机了,嘴唇紧闭,双手紧紧抓住绳梯一动不动,梅吉和亲卫连他的手掰不开。
眼见水贼到了跟前,梅吉急眼了,一刀砍断绳梯。
“哎呀!“
柳安抚使像只小公鸡一样尖叫着落入水中,喝了几口水,头脑昏沉中被人抓住衣领拽上了船。
“大人趴好,千万不要抬头!”
他刚要起身,又被扈成按倒在船舱里。
小船迅速开动,驶离了楼船。
旗舰上梅吉还在奋战,正要跟着跳下水时,被下方一贼将一箭射中面门,仰头就倒。
那贼将举弓高呼:“射倒官兵大将的,是我锦豹子杨林,谁也不要跟我抢功!”
说完扔了弓箭,带领一船水贼爬上楼船,就见甲板上的水贼已经攻上了船头,官兵只剩一个黑脸大将在拼死反抗。
“休想抓到我混水鳅沙德兴!”
那大将狂吼一声,挥舞大刀赶开身边水贼,一个鱼跃跳下船去,钻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贼船都围了过来,许多水贼跳下水去,在水下摸他,好半天竟然都没找到人。
正以为被他逃了,远处的芦苇荡边,有贼人大呼起来,原来沙德兴已经潜泳了几十步远,却还是被发现了。
水贼一涌而上,都去抓他。
沙德兴大惊,猛吸一口气,再次潜入水中。
却已经晚了,船上水贼用挠钩在水里乱抓,他急忙往泥滩上游来,被一群水贼追上,按在烂泥里生擒活捉。
这边扈成的船队及时逃走了,水贼以为大鱼还在船上,追出不远见赶不上便都回去围攻楼船了,船队终于逃了出来。
柳安抚使走出不远,听到身后传来欢呼之声,悄悄抬头一看,就见楼船上全是水贼,一个贼将手里高举着人头,放声嘶吼!
他从人头的长胡子认出正是梅吉,嗷地怪嚎一声,伏在船底缩成一团,身子不住抽搐。
……
南路水军破灭的同时,北路水军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
水军的八百艘船数量太多,分别从三条水道进入,董平走了中间一条。
这里的地形比南边还要复杂,从外面看不出什么,进去走了一段之后,董平才发现此地的险恶。
条条港汊好似粗细不一的肠子一样盘成一团,船在其中一直不停的绕,把人绕的方向都分不清了。
水道异常狭窄,船在中间无法转向,只能往前走。
身边全是一丈多高的芦苇,除了身边几只船,其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周围有自己人在大声发令,每个人的精神极度紧张。
然后突然就冒出许多火船,把船队截成了不知多少段,芦苇荡里杀声大作,好像有几千贼人冲杀过来。
操船的水手见势不妙都跳水逃了,只留下郓州禁军在船上不知所措,想自己开船,船只也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只能在船上胡乱射箭。
烟火越来越大,喊声越来越近,禁军忍不住惊慌,也都跳下水往芦苇丛里钻,不是淹死,就是陷在泥里、困在芦苇中无法行动。
董平身在一艘能载二十人的大货船上,看到周围烟火四起,到处都在惨叫乱喊,知道自己的队伍已经崩溃了,却看不到一个水贼。
他空有一身武艺使不出来,既无力指挥队伍,也无路可逃,急得在船上哇哇大叫,猛挥双枪。
“董都监,快来这里!”
这时听到船尾有人叫喊,回头一看,那个叫阮小二的水手头目已经上了一艘小船,在船上朝他招手。
董平慌忙赶了过去,跳上小船问道:“水道已经堵死了,能逃得了吗?”
阮小二说道:“我记得一条小道,应该可以钻出去!”
董平骂道:“你这厮,为何现在才说?”
阮小二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我本来已经走了,想起我家巡检大人让我照顾好你,才又回来救你。你若不想跟我走,就留在这里!”
董平顿时无语,不再说话,闭上嘴乖乖坐在中间。
船上只有四个人,阮小二和另外两人撑篙划桨,从堵路的船只侧面挤了过去,钻进了一条隐蔽的水道。
芦苇丛里水面又窄又浅,十分难行,艰难穿行了不知多久,终于眼前一亮,出现在了宽阔水面上。
董平回头望去,茫茫芦苇荡到处冒着浓烟,除了他们再也没有一艘船逃出来,不禁沮丧叹气。
小船正往水寨疾驶,前面芦苇荡里突然转出两支船队,迎头拦住了他们。
“我命休矣!”
董平大惊失色,以为自己这次要命丧水贼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