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鬼道乐兮

不去，便是死。

    但是，何黛儿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恐惧、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一点后悔，她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看着许朗的脸，眼中全是满足，说道：“没关系，他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不……”许朗抓住了何黛儿的手，摇了摇头，说道，“黛儿，你不要死……”

    直到此时，何黛儿脸上终于露出了吃惊神色，而余火却毫无意外，他早已知道了许朗的选择，因为许朗已经选择过一次。

    何黛儿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死了，而你还活着。”许朗看着何黛儿，眼里满是宠溺神色，说道，“你还那么年轻，你还没有看够这世上的风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去看倒塌的不周山，你想去捉东海的龙鱼，你想走遍九州，你想……”

    “不！”何黛儿大声说道，“我说的是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是和你一起！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要！”

    许朗的眼里流出虚无的眼泪，说道：“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看到过它们，你只看到了我……我看过外面的世界，我知道它们有多么美丽。黛儿，我爱你，但我不会阻止你拥有更多的美好。”

    何黛儿哭了，她挣开许朗的手，一下下地打在他的胸膛，哭喊着说道：“不！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我最美丽的风景，我不要跟你分开！”

    许朗任由她打了好久，直到她打的累了，才将她的手缓缓攥住，贴在自己的脸边，柔声说道：“黛儿，我们只是暂时分开，我会在奈何桥畔一直等你，你不来，我就一定不会走。”

    何黛儿的眼泪缓缓流下，依偎在许朗的胸膛，啜泣不停，嘴里还不停说着：“不……不……”

    许朗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说道：“答应我，精彩地活下去，等你回来的时候，把你的故事说给我听，好吗？”

    “……呜呜……”何黛儿不停地哭着，忽然觉得面前一轻，她抬起头来，看到许朗的魂魄飘了起来，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这次，他真的要走了。

    “不好！不好！不好！”何黛儿疯了似的追上去，紧紧地抱住他，哭喊说道，“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生在一起，死在一起，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真狗血。

    余火在心中无情吐槽着，挣扎许久，最终长叹一声，取出在许朗家中拿的香囊，然后另一只手掏出一包枯萎的红色花瓣，打开香囊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朝痛哭的许郎凌空一点，许郎模糊的身形忽然又变得清晰起来，然后便觉身后出现巨大的吸立，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吸入了香囊里面。

    何黛儿大惊，跑过来拽住余火的衣服，厉声质问：“你对许郎做了什么！你还我许郎！还我许郎！”

    余火气冲冲地把香囊塞进了何黛儿的手中，说道：“给你给你给你！”

    香囊里传出许朗的声音：“黛儿，我没事，道长是在帮我！”

    何黛儿握着香囊，又惊又喜：“真的吗？！道长，这下子许郎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余火肉疼地说道：“我在香囊里放了彼岸花的花瓣，可以温养他的魂魄，这样他就不用再吸取阳气了。但是你记住，千万不能打开香囊，不然阴阳失衡，我可保不了你们！”

    何黛儿激动地如小鸡啄米，连连点头：“嗯嗯，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看着何黛儿脸上的喜色，余火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补充道：“还有，你现在只是凡人，一旦离开这里，就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如果想和他说话，你就得修道……嗯，修佛也行，不过我不建议。”

    何黛儿睁着大眼睛问道：“为什么？”

    余火没好气地说道：“你要是修成了尼姑，四大皆空，那我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