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一向老成持重的秦公公慌慌张张地从大殿外疾步走进来,他的声音很急,却也很轻,尽量地控制着音量,很怕惊动了宫中众人。
可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此刻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慕天雄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已经摒退了左右,背对着宫殿大门,站在神牧洲堪舆图前,出神地看着。一盏寂寞的宫灯,在堪舆图前幽幽点着,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老长……
“来了,来了……”
听见秦公公急切的声音,慕天烈并不惊讶,也并未转身,只是在口中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来了。”
谁来了?
他好像对这一切都了然于胸,早早地预料到了这一天。
从慕紫骁出兵奔赴凌风渡解围开始,他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是政治家天生的敏锐,提示着他这一次征战的不同寻常。但是他没有办法,彼时他既没有想清楚这不祥预感的由来,也不能按兵不动坐以待毙。毕竟兵贵神速,凌风渡的突然遭袭,留给他决策的时间着实不多。
直到四天前慕紫骁突然失去了音信,前线的战报不再发来,他最中意和信任的可堪大任的女儿,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他才最终肯定了自己可怕的怀疑。
他上当了!
执掌宁国三十载,他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多年来为了宁国呕心沥血、鞠躬尽瘁,身为这个富庶国度的最高统治者,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兢兢业业的勤勉帝王,
谁敢骗他?
谁能骗他?
如果说普通人上当受骗,输掉的大多是金钱。有些更不幸的,被谋财的同时连带害了命,那作为一国之君的他,输掉的,又是什么呢?
“秦公,你伺候朕……多少年了?”慕天烈缓缓转身,脸上挂着祥和、平静、温暖的笑。
慕天烈称呼他为秦公,而不是秦公公。秦公公是对太监的称呼,而秦公这个称谓,听上去好像秦国公、穆国公这样王孙公侯的名字,这样称呼,足以说明皇上对他的爱重与尊敬。
秦公公刚才慌张走进来,看到皇上摒退了左右,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堪舆图,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历经三朝的老公公,什么事看一眼,也就都了然了。所以此刻他已经安静地立在慕天雄身边,不敢有一丝聒噪,生怕打搅了皇帝最后的安宁。
听见皇上这样问他,秦公公的眼里泛起了星星点点的泪花,但又很快收住了,他和皇帝一样平静祥和地答道,“陛下,老奴服侍您,五十有一年了……”
“老奴刚来伺候您的时候,您才这么髙,还没有桌子腿髙,走路也还不利索,晃晃悠悠的,像个可爱的小鸭子。”说着,他用手比划着。他知道,这是他们这对半生主仆最后的温情时光,他就像和自己的侄子闲话家常那样,絮絮叨叨地,陪着慕天雄回忆起往日时光来。
“那个时候,我也还年轻,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那时候万贵妃势大,万氏一族野心勃勃,先皇顶住氏族的压力封了您母亲做皇后,封了您做太子,可是皇权势弱,先皇生怕哪天不注意,你们母子就被贼人害了去。先皇看我背景单纯,人又利落机警,特意调拨我来伺候,实际上,是让我留心护着你们母子。那些年啊……”
说到这里,秦公公眼神黯淡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
慕天烈的眼神也跟着暗了一下,接着他的话茬说道,“那些年为了护着我们母子,你还被万贵妃打瘸了一条腿,不知道如今这腿伤是不是还常常犯?朕给你的金疮药,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好用、好用~”
秦公公连忙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后来先皇驾崩,陛下您顺利登基做了新皇,老奴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好歹没有辜负先皇的嘱托。”他的脸上有了欣慰的笑容,“一条腿不算什么,一条腿换你们母子平安,这买卖值得。”
慕天雄沉默了,秦公公也跟着沉默,两人沉默了半晌,秦公公才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接着说,“陛下,要叫老奴说,您就是心太软……”他顿了顿,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又接着说,“不过这也难怪,儿子随母,您的性子像刘皇后,想当年刘皇后是多么菩萨心肠的一个人。满宫里,除了万芳殿那位,没有一个不说她好的,只可惜……”,秦公公没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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