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梦,棠之梦得相当遥远,且冗长。
梦境宛若海上繁花,来自空无,又归于永恒的虚旷。
盛府、少年、阿肆、林管家、六公...
棠之梦呓般念叨着这几个名字,前世的念头就越发根深蒂固。
说是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压根就没有看过什么古代的电视剧,没有思,何来的梦?况且,梦境里带给她的感觉,就似身临其境,好像那些长的短的片段,都是千百年前,在她身上真实发生过的。
倘若真是这样,那当年的少爷,如今在哪里呢?又是谁呢?
天已经大亮了,棠之下了床,站在窗边,透过窗格一看,就见傅深拿着扫帚,懒懒散散地扫着庭院的地。
晨曦朦胧万物苏,他在初升朝阳的光下,沉静淡然,又是另一种景色。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曲起,窸窸窣窣地抠着指甲缝。
这人脑后生眼的结论再度得到了证实——他稍一抬头,视线直直地朝她看过来。
棠之连忙躲到了一边。
桌上的手机震动,她一看,是穆云烟发来的,千叮咛万嘱咐地叫她别忘记了今天的正事,那就是试探傅深。
棠之深吸了一口气,试试便试试吧,反正她也挺想解开傅深这道谜题的。
收拾好了破烂的布袋,各种符纸灵线用具装备齐全了,她在西厢房门前站定。
门没关,透着一条窄小的缝隙,她相当有礼貌地先敲了敲门,没人应,便径直推门而入。
可就在她撑着门保持推这一动作的下一秒,门突兀拉开,她重心不稳,顺势被带着栽倒,跌进一个温凉的怀。
一抬眼,就撞上傅深戏谑的目光,瞬时间昨天晚上的梦境闪回到眼前,竟让她觉得,这人年少正茂时,应当是同那少年无二,风光月霁,清气纵横。
无奈这人身怀一开口便毁所有的好本事,再如何美化,只要一说话,就和风光月霁这个成语联系不起来了。
他轻佻笑道:“哟,一大早就投怀送抱的,谁受得了啊。”
“......”棠之绷着脸后退几步,冷淡道:“你要去学校?”
“好歹是领这份薪水的,天天缺勤不去打工怎么行?”
“......”
棠之对叫他跟着自己一起去驱鬼的这种事情,格外难说出口,琢磨来琢磨去,只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傅深长眉一挑:“怎么?”
她将事先打好的腹稿统统抛出去:“我有个同学说闹鬼了,准备过去看看。老三忙活了前一阵,比较累了,不愿意去。但你不是交了学费让他教你通灵什么的么?所以...他就叫我带上你一起。”
“嗯...所以他是把我转手给你、让你教我?我成你徒弟了?”
“......”她面无表情道:“差不多吧。”
“辈分是不是有点乱了?你想我当你爷爷,我又是你徒弟,哪能又是爷爷又是徒弟的?”
“......”棠之服了他这嘴,憋着火气道:“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算了。”
“好好好,去,我去。”傅深笑得无辜,又道:“那我到底是你爷爷还是你徒弟?”
棠之当即掉头就走。
傅深跟在后面笑:“行,我是你徒弟,别大动肝火了,我向你赔罪。”
“早干嘛去了?亏你还教书育人,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不懂么?”
“是你整天太严肃了,不经逗。”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用不着你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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