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将面前厚重的雕花木门倾洒的愈显冷清,白仙柠瑟缩着身体站在门前,手将将伸出去准备敲门,屋里的黄油灯蓦然灭了。
紧跟着眼前一暗,她愣了愣,偏巧那半轮弯月似也在无情捉弄她,灯光一暗,它便急急隐进乌云里去了。
停在屋顶上的两三只夜莺啼叫两声,拍拍翅膀急速往暗夜里飞去,徒留她还摆着个尴尬的敲门姿势僵在那里,眼下一门之隔,恍惚间隔出个千山万水的距离。
她回神叹息,看来今日她运势不佳,常言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如今亲人便在门内,她却相认不得,委实情怯,情怯之余又生出三分沮丧来,今夜这般凄惨虽算不得生平最惨,却最最糟心。
她幽幽想着,便是熬过今夜,明日复明日,小仙园如此好风光,竟没有她一席容身之地。
心底正悲摧,屋里熄灭的黄油灯复又亮堂起来,那汪暖光缓缓靠近门口,离的近了,面前映出个卓卓身影来,听得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她呆呆望着,见他手执烛台立在门边,一身素衣衬的他儒雅不俗,望了望她道:“这么晚了,你怎来了?”
她垂眸无语,方才心生怅然,将她来时寻的那个蹩脚借口给遗忘在了脑后,皱眉思索一番,也再寻不出个妥当的理由,一阵恰到好处的夜风袭来,她哆嗦两下,本就穿得单薄,这会却是没忍住,突兀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他微微皱眉,许是动了些恻隐之心,往旁边站了站,腾出个过道来,淡然道:“进来坐吧”。
相比月下寂凉,他这句惜字如金的邀请,恰如雪中送炭般使她受宠若惊,满腹心酸立时被荡平八分,步伐僵硬的随他走进屋里,心里没了凉意,身上也渐觉暖和起来。
他收起案台前看至一半的道法书,从屋里拿条毯子给她御寒,再泡上一壶香气满溢的红茶,里里外外忙活一阵,给她倒一杯茶递来道:“方才看书看的投入,没留意灯台油尽了,添好油便见门外立着个人影,白姑娘这么晚找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她心里苦悲,他这个主人家当的十分悠然,小仙园唯有几间客房都被占满了,只她还孤零零寻不到个去处,不来找他,焉能去哪。
心里虽这么想着,嘴上却不敢直言不讳,毕竟自己并非是他请来的客人,心里虽有些没奈何,却也生不出脾气,眼下他肯请她进屋喝口热茶,已算是以礼相待了。
他日常不是个计较是非的性子,想必也并非故意将她丢在外面,只是这个事却不好开口道明,他断不会单为她一人再另辟一处客房,算来算去,她便成了个多余之人,喃喃低语道:“我来看看你,身体恢复的可还好”。
她坐在案台前,略一抬头便能将他望进眼底,万年光景,他的神容丝毫也未曾改变,茶香蕴隆中,她端端看走了神,恍若时光又回到了从前。
往日的他茶品端的高雅,酒品端的正经,不入世却也能道尽天下事,小仙园被他打理的如同世外仙境般美妙,偶时也会出门云游,踏青访友,早年他确然有几位知己道友,屡屡小聚,品酒喝茶论道,也会谈及各自伤春悲秋的风月琐事。
从前他素来是旁观者,但自打与她相识,他许是得了些灵感启发,再与几位道友讲解情道一事,却也有几分真理,彼时,他说的是:“缘分乃是个玄而又玄的东西,倘若常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耳提面命的要求对方,所得安慰不过是一时安慰,是种消耗热情的经营方式,所谓冷暖自知,长久稳固的感情,在于觉悟同步,倘若不曾灵光乍现被月老那条霹雳线双双击中过,便体会不出其中真正的情趣奥妙,日久固然能生情,但生的未必是个互为共勉的情义,若生出的是个怨愤情义,必要承诸事扰神的果,缘分一事,转瞬即逝,不可无视,亦不可过度求取,得之有幸,不得倒也清静”。
几位道友听君一席话大彻大悟,不曾再因情事有过困惑,反而一颗道心更为坚定,据说后来虽未得月老眷顾,体会个中情趣奥妙,却得机缘厚待,一路飞升神域,封仙封神,日子过的很是逍遥快活。
白仙柠深知他对机缘一事由来随性,讲究的是个时运,所谓听天命尽人事,便是偏差一丝一毫都绝无可能触动他的情弦,但若得他偏爱,定是个永固的情义,此间缘起缘灭,半点强求不得,想了想,再补充道:“白先生乃世外仙人,我知晓自己留在这里恐使你为难,待你身体无碍,我便没什么可挂心的了,届时我会自行离开,定不会让你为难”。
她说的正经,白枍神却答的意外,喝口茶不温不淡道:“良辰吉时,你们夫妻不去浓情蜜意做些夫妻间的快活事,却来我这里做出个愁苦形容,可是与谁闹得不愉快?”
白仙柠适才喝上半口茶,还未做出个端庄品相,就被他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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