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喊道:“你别急,他只是晕了一下,你上次炼的修神丹不是还余下两颗嚒,辛是还余下两颗,我便混着凤血喂他吃下一颗,主人这会已经醒了”。
白仙柠一口气提在嗓子眼里,听得这句话,她那颗就快要蹦出来的心脏又咚隆一声狠狠落下去,这一趟大起大落,翻江倒海的惊吓,让她密密麻麻惊出满头冷汗,有气无力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过去看看他”。
往日墨蓝并非这般沉不住气的人,他便是说话轻浮些,做事却牢靠,且她昨日刻意嘱咐过他与胖丁两个,白枍神的身体尚需静养,神识唯有自然修复方才能恢复如初,否则极容易留下后遗症,切莫无端刺激他,千防万防,未曾防备虞阑珊竟会从中作梗。
她在主院的卧房与书房找了一圈,均没有看到白枍神,心里委实放心不下,匆匆转身再去各处院子寻了半晌,路过仙草园时,突然瞧见日前还是座荒地的仙草院竟满目芳华。
园里栽种的仙草品种不同,因而长得参差不齐,有的只能长出嫩芽般大小,有的却似劲松般粗长,离得近了闻得一股药香味扑鼻,带着股惺忪的泥土味道。
辞鹉不善种植,因而白枍神走后万余年之久,这片药园也荒废了万余年,但他先时不知这件事,以他对这里一景一物的照佛,皆如活物般情深意重。白仙柠只得告诉他那些药植均被她拔去了,如今不过一个早上,也不知他从哪里移来的药植,顷刻间种出个满园春色,竟全是些上上非凡品。
尚隔着大片仙草林,便瞧见里面的空地上隐约露出片随风飘摇的灰色衣角。
她心跳如鼓的沿着三尺小路缓缓渡步进去,打眼便瞧见他正躺在药植环绕的摇椅上闭目养神,旁边还摆着一把虎锄与一个浅紫色洒水壶,形容恰似那忙里偷闲的农人,身上还沾着几片白芷叶子,被秋阳照的烁烁发光。
白仙柠见他果真没什么大碍,揪着的一颗心方才松懈下来,轻手轻脚挪至旁边的石凳前坐下,眼前景色醉人,那景中人物却与这天地佳色呼应成趣,景不醉人人自醉,正当她托腮入神,思觉漫飞,迷迷离不可自拔之时,忽听耳畔传出一声低语道:“看够了吗?”
她猛然回过神,擦擦唇角口水,瞧见他神容肃穆的立在跟前,惊的险些从石凳前跌下来,勉强支起身子,甩甩麻木的胳膊借以掩面道:“方才林间有蜜蜂飞过,花蜜采的奔忙,我看的入神,没留意白先生竟醒了”。
白枍神端端在她对面坐定,调侃道:“白姑娘神游时,可是将自己当成一株仙植,正自招蜂引蝶,忙的不亦乐乎?”
白仙柠面上红意更甚,满腔羞色藏不住,哈哈笑道:“不会招蜂引蝶的仙植不是好仙植,正因有蜜蜂采蜜的奔忙,才显得花期格外珍贵,若不见蜜蜂奔忙,不见蝴蝶纷飞,岂不是辜负了花中美景”。
俨然这时节蝴蝶与蜜蜂已鲜少出没,且那药植多半种的是些不开花的应季药植,她力求应景,辨的理直气壮。
白枍神看她的目光略有不同,似笑非笑道:“白姑娘说的对,花期不可辜负,有花堪折直须折,却不知我若向你求婚,你可愿嫁?”
他的声音似弄玉吹萧般拂红了她的耳根,连带高挂天上的日头也忽地闪了个白,凭空打了声惊天闷雷。白仙柠冷不丁跌坐在地上,惊了惊神道:“白先生可是在与我开玩笑?”
诚然过去万余年前她与他成婚也似被天君颁下道急急如律令,速度迅猛离谱,她尚未回神已嫁作他人妇,但彼时心境毕竟与现下不同,她虽是个敢爱敢恨,进退有度的女子,但全然没瞧出来白枍神见今何时对她动了情。
却见他一双眼睛亮闪闪的,万分真诚的望着她道:“昨日醒来,我自觉似乎忘了件重要的大事,思索一夜未果,方才晕倒时,忽然想起来了,白姑娘以为,我想起了什么?”
白仙柠愣愣望着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绝不会谦逊的以为他脑子里横空出现的会是旁人,毕竟他将她搁在心头万余年之久,便是忘了她的相貌几许,亦很难忘记这段刻骨深情,他所说的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但恐自己希望落空,她费力压下汹涌的心湖,不确信道:“过去的事,你可是都想起来了?”
白枍神痛快地摇摇头,继而再坚定的点点头,道:“别的事记不记得不重要,我记起你就够了,诚然你便是我刻骨铭心牵挂的人”。
白仙柠大为感动,眼泪颤颤的将他的胳膊拉过来,小心谨慎的将三根手指搭在他脉搏上,他的脉相不浮不沉,不快不慢,气韵很是平稳。
她的一颗心犹如万马奔腾而过,犹如千里决堤泛滥,扑至他怀里时,忽而稳稳落了地,扬一阵笑泪道:“诚然你我深情天地可鉴,半点没参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