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被人擅动了她炮制的食材,扰了她的计划令她心生不快,她这个说不得是好是坏的习惯实则白枍神也是有同理心的。
因她此种生物将凡事均看做一副未成形的作品,不论成功失败必要求个结果,这厢突然无故被人阻了,固然可以重来,但已被扰了神,心气与灵气郁结,影响颇重的情况下,绝然再寻不到初时的灵感了。
另一方面那碗汤实则出自辞鹉之手,却被虞阑珊拿去献了殷勤,虽未真正献成殷勤,但那被献殷勤的人是她白仙柠的男人,她的男人若喝着别的姑娘端来的汤,感受着浓汤味美妾意情深,画面委实有些不大美丽。
虽世间男子成婚大多不能免俗,甚而妻妾成群这类至高境界已是男子间典型的成功标志。但她从不曾结出颗博大精深的情怀,自小亦养成个吹毛求疵的脾性,倘若白枍神有那份浅显欢畅的追求,前一世便不可能再与她瑟瑟和谐。
她以为,唯有情趣相投之人才可共同铭志,然这份志中趣意却不能与旁人道,更禁不起那不明就里的第三者时时扰神,她心里不可谓不介意,倘若这件事不曾发生在她眼皮底下倒也罢了,既发生在她眼皮底下,便不能装作若无其事,任它随风飘去。
白枍神早年会战时曾告诫御下众官说,倘若遇见的是件不寻常的事,愈微乎其微,无迹可寻,愈得洞若观火,一时疲懒大意终会酿成不可补救的大祸,她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虞阑珊先是激的白枍神昏迷,继而妄动了她的食材,继而觊觎她的男人,此三件事并做一件事,虽未酿成大祸,却已教人不能一笑而过。
医仙府的禁忌当年是她亲自立下的,虽今日的事相比盗药那件事未酿成实质后果,但也属于作恶未遂,即便今日白枍神并未与她相认,她也是要将这小仙园的规矩重新立一立的,免得日后生出大事来,痛悔晚已。
辞鹉被白枍神好一顿教训,诚惶诚恐的与她赔罪道:“姐姐赎罪,辞鹉不知那蘑菇蛤蜊是您事先炮制好的,阑珊姑娘差我给主人炖汤羹,我便以为那些食材是她所制,怪我没问清楚,擅作主张将它给炖了,枉费您一片痴意,还请姐姐消消气,莫放在心上”。
辞鹉是个眉眼活络的人,说话间给她又端水又递茶,诚惶诚恐的认了个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面人,她心里那点的怒气早已消了大半,但唯恐自己心软,态度不够严谨,刻意摆出个庄重相道:“厨事虽归你管控,但需知各项物体应有个具体归属,若是摸不准,院里统共就这么几人,且要问仔细才好,防患于未然并没有错,入口的食物需格外谨慎,乱拿乱放绝非好事,今日事亦怪我未事先跟你交代清楚,你记在心底,往后切勿再犯,另外厨房油腻味重,阑珊那般世家小姐恐不能忍受,日后就别再让她踏进去了”。
她这一番话说的并不温婉,颇有几分严厉之色,转而又与墨蓝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若与虞阑珊关系好,亦是你的自由,我并不阻拦你,但若因什么事牵连到白枍神,惹得他受到刺激,便是你墨蓝的过失,不论你与他前世有什么渊源,小仙园乃清修之地,容不得半点龌龊行径,其中规矩想必你十分清楚,倘若再有下次,就请自行离去”。
墨蓝岔了岔神,诚然垂目道:“我知道错了,往后小仙园的事绝不敢再与外人道”。
二人未曾见过白仙柠如此肃穆严厉的时候,吃罢饭,垂眉顺目的出去了。
白枍神眉眼灼灼凑近她道:“你这副母夜叉的姿态端起来,与平日竟判若两人”。
白仙柠皱眉苦笑:“你既已将人请了回来,我亦同情她历年来的遭遇,不曾多说什么,也并未亏待于她,但确然见不得有人在眼皮底下做出这等蝇营狗苟之事”。毕竟有过旧例,她须得提前防范。
白枍神转了话题,捏捏她的面颊道:“好了,放轻松些,我们该去做些正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