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毕竟老甄家是主家,工头拗不过甄妈妈,还是随了她的想法。走之前,工头语重心长跟甄妈妈说:巧,你可得想好了啊!去市里可不是花费一星半点儿!工头也是甄晓雅的一个本家叔叔,他是理智的。
果然,一入院就要预交手术费---十五万,否则的话医院不给手术。病人住院,首先要例行检查各项身体指标,看是否合适手术,看什么时间手术最佳,这个过程需要三两天,也就是说在这三两天之内,甄一鸣必须筹齐十五万块钱交到医院收款处。
本来,盖房子已经是贷的款,一下子又从哪里来这么多钱。甄一鸣手头倒还有些钱,可那是盖房子用的,可丁可卯,几乎没有余钱。再说,也不能把钱全拿出来。
又是钱!怎么办!
甄妈妈应该在当时就想好了的。这几年她一直给自己交了份儿养老保险。交这份保险也是为了自己日后打算,要是有个病病灾灾的,有这点儿保险就省了从儿女们哪儿拿钱。她打算毁了这份保险把钱拿出来应急,大概也有个十来万吧。这是个大头,姊妹们再凑巴凑巴应该也够了!
而这,已经是她的老底儿了。即使这点儿钱也还是为儿女们考虑,考虑日后给他们减少负担。甄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不会给自己藏什么私房钱,留什么养老钱。唉,也恰恰如此吧,这个时候反而捉襟见肘的。
这么多年以来,甄家姊妹最心疼的是甄一鸣。姊妹们一致认为他身体弱,承受力也弱。潜意识里都把他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一下子出这么大的事儿,甄家姊妹都怕他承受不住,怕被压垮了。毕竟,这事儿最终还搁在他肩上谁也代替不了。但就这么一个脆弱的人,听了甄妈妈的打算之后,却坚决地拒绝了,他低着头跟甄妈妈说:
妈,这个钱我不能要,你就这么点钱,再让我动了我,我……他没有落泪,却再也说不下去。总之,就是不拿甄妈妈的钱。是啊,甄一鸣大了。这事儿要搁在他第一次筹款盖房子那个时候,就他那小性子,还不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此一时彼一时啊!没想到这样一个脆弱的甄一鸣居然会如此这般。甄晓雅知道后想,她再不能用惯性的眼光来看甄一鸣了。他真的长大了是个男子汉,能扛事儿了!
出了事儿之后,全家人都吓坏了。甄晓雅几次去医院探望,都看见重伤病人昏迷不醒,全身打满石膏,鼻子里插着氧气管儿,一条腿缠满绷带吊的老高。每次看见都是一个姿势毫无动静躺着,甄晓雅着急麻花给懂法律的朋友打电话咨询,看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她好害怕:真怕出了人命,这要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她胡思乱想:钱是出定了,一鸣会不会受制裁,会不会坐牢啊,还有妈妈……
的确,任是谁,见了那种场面也会害怕。朋友安慰甄晓雅给她解释说,这个不会坐牢,主要就是钱的事儿。她才觉得略略松了口气。
甄晓雅时不时给一鸣打电话安慰他宽劝他,给他讲甄爸爸那时候的工伤事故,告诉他想做事儿就会有风险,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不要胡思乱想,还跟他讲问了懂法律的了这样的事故不承担法律责任,主要就是钱。咱不还干着呢嘛,现在紧点,过不几年也就缓过来了,再说,还有这么多兄弟姊妹……唉,甄晓雅又无力地想:我这个大姐空有一腔侠肝义胆却是手不缚鸡!
甄晓雅和刘中禹,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永远处于创业阶段,有点钱就排了用场有点儿钱就排了用场。那时候,一向结实的刘中禹突然咳嗽起来,跑医院跑了大半年钱花了数不清,病情却不怎么见好!甄晓雅把她手里的钱撺掇了一下大概六万块,琢磨着给了甄一鸣让他先应急。
这个时候呢,甄一鼎居然也拿出来三万块钱。甄家姊妹真是无语无语的,这个小弟就像变戏法,总在需要的时候能及时拿出钱来。关键是,她们谁都知道,他手里没钱。估计,还是从玲玲手里抠索吧!唉,嫁这么个男人,玲玲也不容易!
甄妈妈该是高兴的吧!甄晓雅姊妹几个都没在这个问题上退退缩缩,而是尽己所能。
事儿后,靳敏问甄一鸣:这场事儿得花费多少钱。甄一鸣反问:你觉得呢!小敏想了想说:二十万?甄一鸣不吭声了!小敏安慰一鸣:老甄,有窟窿咱俩一起分担,你不用有压力。你看,我的服装店儿生意挺红火,你那儿还总挣着钱,一两年的,咱不光能还了所有的账,你不是喜欢奥迪吗,到时候我给你换辆开!靳敏笑着跟甄一鸣说……
最终,甄一鸣谁的钱都没有要。他说,小敏那里能拿出一部分,他再筹集一部分,暂且用不到姊妹们的。甄一鸣也知道,姊妹们都不容易!
后来,甄家姊妹才知道,靳敏能给甄一鸣拿出多少钱?她自己都自顾不暇。靳敏认识一个大客户,因为信任她,给她做信誉担保在建行交行农行等几个银行分别办了一批透支卡。比如:先在建行透支五万块钱,月底再从农行透支五万块还给建行,等农行的还款日期到了再到交行的卡里透支五万块还农行………甄一鸣两口子就是这样拆东墙补西墙,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