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伟东的话,让村支书心里凉了半截,还以为今年的收入不如去年呢。看着几家企业的效益那么好,收入要是不如去年,村支书都要怀疑唐伟东是不是故意克扣,说好的给村里的钱了。
村支书接过唐伟东递过来的存折,打开之后,拿存折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又看了一遍,反复数了一下存折上的数字,然后整个人一阵虚脱,身子一个趔趄,幸亏站在他旁边的唐建军伸手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村支书浑身发颤,哆嗦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把大家吓坏了,唐建军赶紧问道:“舅,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喊车送你去医院?”ъìqυgΕtv.℃ǒΜ
村支书努力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把手里的存折递给了唐建军,唐建军疑惑的接过来一看,整个人也呆住了,一脸的懵逼状态。
其他人一看,书记村长这俩家伙搞什么鬼?怎么看了存折就跟魔怔了似的?于是也纷纷围上前来。
唐建军干脆把存折递给了他们,一群村干部看过之后全呆立在当场。手里的这样存折就像是洪水猛兽,又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谁都唯恐避之不及。
最后一个人看过之后,猛的把存折扔到了身前的办公桌上,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村支书趁着他们传阅的这会功夫,终于缓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指指着桌上的存折,哆嗦着问唐伟东道:“伟东,你姥爷年纪大了,可受不起这个惊吓。你告诉我,这些钱都是给村里的?真是企业给咱的?”
唐伟东叹了口气,很理解他们,在这买菜论分的年代,大团结都是巨款了。把一万块钱扔在他们面前,可能很多人会眼红心动,但要是把数百万扔到普通人眼前,他们只会害怕。除了害怕,再不会有别的想法,眼红的心思起都不敢起。
唐伟东扶着村支书说道:“是,这些钱是饲料厂,饮料厂,农副产品销售公司,蔬菜批发市场,建筑队,几个企业加起来给村里的挂靠分成,还有我租的那些地的地租,也折合成钱了,凑到一起,都在这里了,你看看数目对不对?”
对个球啊?村支书现在都想哭了,这么多钱,要是被上面知道了,会不会把自己说成走资本主义路线啊?都是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想想那时候就不寒而栗,路线错误可是会要人命的。
村支书哭丧着个脸,拉着唐伟东的手说道:“我们不要这些钱,少给点,够村里用的就行,你把这些钱带回去。”
唐伟东一愣,我擦,送上门的钱还有不要的?当时给村里这些钱,自己可是心疼了好久才下定决心的。
心念一转,就知道村支书等人在怕什么了,赶紧安慰他们道:“姥爷,各位叔叔大爷,你们别担心,这钱都是咱们正大光明赚回来的。现在不是那时候了,改革开放都这么多年了,国家现在鼓励老百姓脱贫致富、发展经济呢。人家南方一些地方,企业工厂早就遍地开花了,某力宝,你们知道吧?也是做饮料的,人家做的这么大,也是个集体企业,和咱性质一样。”
即便是唐伟东这样说,村里一班干部仍然心存疑虑,仿佛这个存折是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敢开这个口接下来。
唐伟东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改革开放之初,北方不如南方一些地方发展的快呢,你看看,你看看,两地的思维方式都不同。南方那些地方,人家一门心思向钱看,北方内陆一些地方的人,满脑子里想的还是阶级斗争。
唐伟东承认,国家这样做是对的,南方沿海做为改革开放的经济试点,在一些政策上的确要比北方内陆要宽松一些。内陆要求的首先是稳定为主,如果试点有效果,之后再一步一步向内地推广,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毕竟改革开放,就是摸着石头过河,谁也不知道哪里是浅滩,哪里有深坑,不能一股脑的直接放开,万一出了问题,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但那也不能因噎废食啊,企业的钱你们不拿,那企业怎么能跟村集体扯上关系?这不是明着告诉人家,企业跟村里无关,不是集体性质,他们是私企,都快上去弄死他们吧。
他们倒是解脱了,可这不是给唐伟东掘了个坟墓么?唐伟东为啥要倒贴给村里送钱?不就是为的一个集体性质企业的身份么?
国家刚刚说要反对资本主义自由化,一大批的私营个体企业,要么主动关门,要么主动上交集体或国家,创办者纷纷跑路的情况下,唐伟东正想靠这个身份自保呢,现在你们就想跟企业撇清关系,那不就等于把唐伟东的产业送上了断头台么?这是要逼着唐伟东跑路啊?
唐伟东怎么可能如了他们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