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声道:“大小姐,虽然你受这些丫鬟欺负不假,可也不能不顾国安侯府的脸面,怎么能让她们说出这样的话来?”
院子外已经传来了棍棒挥打和丫鬟们痛苦的呜咽声。
沈宁烟沉默着。
孙嫣又道:“大小姐既然不说话,那便是承认了,来人……”
“孙姨娘这话好笑,我承认什么了?”她嗤笑着,“我看孙姨娘才是居心叵测,大半夜将那几人扔到我这儿来,还胆大包天在我院子里嚷嚷着那些话。孙姨娘,这莫非就是栽赃嫁祸?”
“分明就是你!”孙嫣怒道。
“孙姨娘有证据吗?你说说你,刚冲进来就喊打喊杀的,这下好了,打死了苗儿她们,便死无对证,好让我背这黑锅。”她将脸旁的发拨开,昏暗夜色里,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一个人。
“阮沉水!”孙嫣吐出第一个字时就回过神来,将后面两个字压在了喉咙里。
像,太像了……
要不是知道沈宁烟是个活生生的人,孙嫣几乎都要以为这是被她害死的那个“国安侯府嫡夫人”回来报仇了。
看着那张脸,她心中的怒火像是被一股邪风吹得铺天盖地。
“拿下她!”她呵道。
“我乃嫡长女,身份尊贵岂是一个续弦庶妻比得上的?你们若敢动我,岂不就是应了方才那几句话?”她戏谑地盯着孙嫣,一字一句道,“立庶灭嫡,迫害嫡女。”
此话一出,张牙舞爪的丫鬟婆子们果然不敢再动,而孙嫣也想起来苗儿几人说的那些话,到此时,她方才明白。这人不光是想打国安侯府的脸,更想用那句话当做她的免死金牌。
——一旦她在国安侯府上受到什么伤害,那必然是应了那最后四个字。
孙嫣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指着她骂:“好……好你个沈宁烟,我真是小瞧你了!”
沈宁烟言笑晏晏,“不敢当。孙姨娘这一手栽赃嫁祸才是使得顺手,以前没少干吧?”
虽然苗儿几人没了命,但用来给孙嫣扣屎盆子还是可以的。
她可不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的,今晚上,是孙嫣将苗儿几人弄到她院子里,而后苗儿她们刚开始嚷嚷孙嫣就出现了,再有孙嫣一来就打杀了她们。
如此巧合之下,她大可以说这是孙嫣在陷害她。
而孙嫣显然没想到傻了十八年的人,居然还有这样颠倒黑白的本事。她气得捂住胸口,一边想直接打杀了她,一边又怕那几句话真被传了出去。
权衡之下,孙嫣决定暂避锋芒。如今国安侯出了远门,再有几日就该回家了,到时候她有国安侯撑腰,一个孤苦伶仃的沈宁烟,肯定不敢和自己老爹作对。
“我们走。”孙嫣败下阵来,却像个胜者似的得意离开。
四周寂静,沈宁烟打了个哈欠回到屋里,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怎么也睡不着。因为只要她一闭眼,就会想到上辈子漫天的大雪,和那个……模糊的人影……
破败的小院子里,一个人影从昏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轻手轻脚走到沈宁烟的房间外,听到里头明显的呼吸声,猜到她还没睡下。
而后人影悄然离开,融入夜色之中。如果沈宁烟能看到他的脸,就会认出这人便是尉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