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就是没有道理。
高畔不会想到此处,仇恨之意如同野草在心底滋长,他暗暗攥紧拳头,想到不知现在萧关内怎么样了,守将蔡希彻,字贤初;副将蒋景尘,字憬然,兼任萧关吏。此二人都是北军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尤其是蔡希彻,性情平和,极擅守城,被先帝娄杰康点名任为萧关守将,并扬言非他不可,官拜正三品兵部左侍郎,加授昭武将军,长年驻守萧关,北境倒是少事。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靠近萧关,查看情况。想到此处,高畔放下令狐慧怡,轻轻抚摸她的面庞,他知道女孩儿没见过如此惨状,脸色苍白,显然是吓怕了,高畔尽量柔和道:“慧怡,你不要怕,有我在,我们会回家的。”
令狐慧怡痴痴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再没有和她打情骂俏的心致,透出一个将军该有的桀骜之气,心底隐约是明白了为何叶初不如他,颤声道:“哥哥,我,我不想死,我们快回去好不好?”
高畔莞尔一笑,故作轻松道:“我的人头还值几个钱,不会那么快被人摘了去。”
令狐慧怡指着前方,突然道:“兵,有兵!”
多年来的积累形成反射,高畔不由自主地快速压倒自己和令狐慧怡的身子,匍匐在草地上。两人穿的都是深色棉袄,天又渐渐模糊,轻易不会被人发现。
放眼望去,远方旗帜摆动,林林总总数不胜数,人马排成一个长队,车中摆满了粮食衣物,行进之方向,正是萧关。
“是顺军!”高畔暗叫不好,给令狐慧怡作了个噤声的动作。手中下意识握紧长枪,目光死死盯住顺军。
“第十六军,刑咸池的人,萧关已经丢了。”高畔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确实如此,眼前的军队步伐平稳,带有辎重,这完全不和以轻骑著称的第九军符合,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萧关已破,这些人是运送粮草接应攻城军队的。
高畔苦苦在脑海中思索“邢咸池”其人,不过是近两年才在顺国朝堂中声名鹊起的小人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破了蔡希彻的萧关营。只是不知道关内人马如何了。眼前作作索索的行军似乎无休无尽,第十六军,最少也有二十万人,令狐慧怡有点忍不住,高畔紧紧按住她,生怕她一个举动,两人立刻命丧当场。
候到二更时分,第十六军军尾远远离去,直至消失不见。高畔率先跳起,见无事,道:“姐姐,萧关我们去不了了,看这架势,萧关已破,我一个人去尚可,你还是个女孩子,目前只有渡过滠水,南下,进入衡州城。”
说完半天见她不回话,高畔伸手搀扶,却发现女孩子手脚已经冻僵了。高畔胸腔倏忽痛了一下,又是怜惜,又是自责,褪下棉衣盖住,轻轻将她揽到怀里,二人贴肉相拥,令狐慧怡贪婪的抱紧他,脸蛋扑在高畔滚烫的胸膛上,寂寂寒冬,似乎这是她唯一的依仗。
待到她面色红润,高畔忍不住道:“跟了我,苦了你了。”
令狐慧怡摇摇头,笑道:“不会的不会的。”
高畔道:“我们去衡州吧?”
令狐慧怡温和道:“听你的。”
天空挂出了星河,严冬的夜晚,百万颗明晃晃的珍珠镶嵌在林梢间,朔风在空旷的原野里嘶喊,撼动了林梢间的珍珠,夜,是出奇的冷。
高畔不想再走,找了块可以勉强避风的土丘,将一张棉袄铺开,一张盖在令狐慧怡身上,自己盘坐着,大腿充当了令狐慧怡的枕头。又不敢生火,就这样安安静静渡过一夜。
深夜枯坐,寒风烈烈,一股股寒流窜进身体,只穿了几件单薄衣衫的高畔再是火体,也冻的瑟瑟发抖,寂静的九原几乎听得见他的牙齿冷得捉对儿厮打的声音。
好几次摸了摸身旁恬然睡着的令狐慧怡,脸蛋温热,心底颇安。
高畔就这样不睡不动,数着天上的星星,静静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