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晓,黎明像一把锋锐的利刃,劈开漆黑灰暗的夜幕。
天地间还没迎来初升的太阳,只有一丝微弱的光,到处灰蒙蒙的,空气里弥漫着拂晓的寒气,路边的小草上掩盖着一层薄薄的灰色露水。
屋内传来一阵又一阵频繁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翻箱倒柜乒呤哐啷的声音。
不知道林爸爸正在找着些什么。
林妈妈抬起苍白憔悴的面容,凌乱的头发遮盖着的眼睛,空洞而无神,眼眶深陷,形容枯槁,显得精神不振情绪低落。
熬过了漫长寒风侵肌的黑夜,饥饿已没有最初的那么强烈。
她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无精打采地毫无生气,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气息。
屋内升起浓烈滚滚的黑烟,夹杂着烧焦似的难闻气味,在空气中随处飘散。
有人在里面不断地拍打着大门。
林妈妈知道,这是小辉想要出来,又不会开门做的惯性动作。
枯瘦的手撑着大腿吃力地站了起来,眼睛逐渐恢复了些许生机,她用手拍打着麻痹而僵硬的双腿,撩好凌乱的发丝,扶着墙边走到了大门口。
空气中散发着的难闻的气味,她不禁皱了皱眉头,佝偻着背往门缝里瞧。
什么都看不真切,只看到林爸爸蹲在天井旁边,手里拿着棍子正在烧着些什么。
小辉还在拼命地拍打着门,偶尔剧烈地摇晃着门板,门与石阶的强烈碰撞,不断地发出吵杂刺耳的声音。
林爸爸也许是嫌他太吵,扔下手上的木棍,站起来帮他开了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林妈妈看着堆积在天井中央,熊熊的烈火中正在燃烧着她的衣服。
她的心,在这一刻一寸一寸地凉,一点一点地撕碎成末。
心中一直坚持着的信念。
一直都舍不得丢弃的东西。
一直强撑着维护的所有,仿佛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悄无声息地灰飞烟灭,消失得无影无踪。
家里已经穷困潦倒,艰难度日。
为什么他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毁灭掉?
为什么他要将这个家推向万劫不复的地步?
看着火堆中燃烧着她的衣服。
刹那间万念俱灰,透着沧桑的眸眼,夹杂着太多的情绪,有伤心,有愤怒、有悔恨、有痛楚,也有痛彻心扉深入骨髓的绝望。
但最终,这眼神转化为冷彻。
小辉从屋里走出来,看见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纯净黑白分明的眼睛不懂悲喜。
更不懂何为伤心与绝望,嘻嘻地傻笑着走了出去。
林妈妈的心一阵抽痛,抱着心中剩下的些许希翼,抬起历尽沧桑的眼睛,望着这个陪伴她数十载的丈夫。
这个曾给过她温暖的男人。
她一直以他为天的另一半。
可不可以,给予些许,让她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
哪怕一点点也好。
可是,林爸爸看见她,冰冷的眼神凛冽入骨,如同冰封一般,瞬间将她冻住。
他愤怒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火堆前,拿起她的衣服,厌恶地丢进了火堆。
熊熊的烈火再度升起。
而她仅剩下的那一点点希翼,慢慢地向下沉。
霎那间崩裂破碎,灰飞烟灭。
也许一切都该尘埃落地。
她的心已如冰窟,再也看不到一点点的希望。
万念俱灰的她漠然转身,冰冷的眼中流下了滚烫的泪液,烫痛了她的心。
流下的眼泪如同悔恨,从她饱经风霜的脸额上,凄然地划下来,仿佛划清身后所有的一切。
哀也好,苦也罢,都与她再无关系。
茫茫世间,缘起缘灭。
有些东西,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而且错得彻底,用尽她的一生去悔,也悔不回当初。
天上的太阳,洒下万丈光芒,温暖地照耀着世间万物。
唯独她那颗冰冷凝结的心,如同枯死的树木,再也不会复苏,再也感觉不到人世间的半丝温暖,只有跌落到深谷的悲痛与绝望。
她孤寂地往阿婆河的方向走去,苍老寂寥的身影,在天地间缓缓地行走着,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在那条逶迤的小道上,如同渺小的蝼蚁一般,脚步虚浮慢慢地向前行。
她漫过阿婆河深冷的河水,爬上那座透着阴冷的不归山。
这座埋葬着万千枯骨的山峰,四周环绕着透彻心扉的悲凉。
她坐在一棵四季长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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