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和胤礽,又道:“这事儿皇阿玛您也别找我,我懒得理这些闲事儿。您这会儿已经见了瑜亲王一次,回头再找个看不顺眼的奴才打几棍子,东西档次立马就能上来。不过儿子说句实话,除非您十天半月的见瑜亲王一次,否则,没用。”
想让他去敲打内务府?还时时刻刻盯着别让人虐待了胤礽?没门!
笑笑继续道:“您要想一劳永逸呢,也不是没法子,要不,您让瑜亲王自个儿挑个满意的内务府总管,要不,您把吏部交给瑜亲王,保准以后瑜亲王的待遇比做太子的时候也差不到哪儿去。”
说完伸手将放在一边的帽子拿过来,掀了毯子起身道:“皇阿玛您要没别的什么事儿,儿子就回去休息了。厂子那边白天晚上轰隆隆的,吵的厉害,儿子这两天几乎没怎么睡觉,乏的很。”
说完,看也不看提着食盒进来的小太监一眼,戴上帽子,就这么散着头发出去了。
梁九功忙将烘在炉子上的大氅取了,快步追上去,道:“和郡王,赶紧把衣服穿上,晚上天冷,可别冻坏了。”
一面将大氅给他披上,又小心的将头发抽到外面,一面苦笑道:“和郡王,万岁爷也是为难,您这个样子走了,叫万岁爷心里可怎么过意的去……”
胤祚淡淡道:“梁公公,我现在是真乏了……明儿我再过来。”
梁九功又送了胤祚一段路才回去,还未进门便看见阴沉着脸出门的胤礽,忙让到一边问了好,等他走了才进去。
里面康熙的脸色一样难看,梁九功恍如未见,笑道:“和郡王殿下说他明儿再过来……依奴才看,和郡王是真累了,眼圈都泛着青呢!”
康熙神色略缓,有些头疼的靠在椅背上,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摇头失笑,道:“朕这个儿子啊……”
“你说,哪个人心里有火的时候,谁不是朝底下人撒?”康熙道:“偏偏这小子,从不对那些奴才乱发脾气,有气都全冲着比他厉害的来……”
梁九功一想,笑道:“可不是?和郡王长这么大,就见他没打骂过下人……”
“朕最大,所以就最倒霉,都快成他的出气筒了。”康熙叹道:“小六儿啊,这辈子都学不会主动欺凌弱小,可胤礽偏偏……”
说着神色又淡了下来,道:“以后毓庆宫的事,只要不是太要紧的,就拦了。”
梁九功恭敬应了一声,唇角露出一丝冷笑:毓庆宫这位,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他那头膈应了和郡王,和郡王回头对万岁爷撒一通火,那万岁爷的气可怎么着?这世上,能让万岁爷乖乖受气的儿子,可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他瑜亲王,以前不是,现在,就更不是了。
胤祚出宫回府,用了饭,好好睡了一觉,眼睛一睁就到了半上午,收拾了一通又进宫。
“那边东西都准备好了,今儿就运到京城,”胤祚道:“拖一天就冷一天,儿子想着尽快动工。”
康熙沉吟道:“择日不如撞日,正好这几日不用上朝,朕今儿就挪窝……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完工?”
胤祚道:“儿子人手调的足,预计十天就好。”
不就铺个暖气管道,贴个瓷砖吗?快的很。等玻璃作坊修好了,大块的玻璃造出来,抽个康熙搬去畅春园的日子,整个再大修一下——如今连个玻璃镜子都得从西洋进,大块的普通玻璃更是买都没地方买。
忽然又是一愣,道:“皇阿玛这些日子不用上朝吗?”
康熙看了他一眼,道:“朕昨儿晚上下旨,让文武百官、王爷贝勒们,上折子荐太子。所以这段日子就不上朝了,有要事递牌子来见就是。”
又道:“怎么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不知道?”
胤祚扶额道:“儿子昨儿睡蒙了,今儿一收拾好就过来了,大约管家看儿子是从宫里出来的,以为儿子早就知道,就没再提吧!不过,让百官推荐太子——这靠谱吗?真他们选谁就是谁啊?”
居然敢说他不靠谱?康熙瞪了胤祚一眼,道:“朕是想看看朝臣的想法……选出来,能用就用,不能用再说。”
胤祚狐疑道:“您可是明君,这样涮着大臣们玩,不好吧?”
康熙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气道:“什么叫涮着大臣们玩呢?会不会说话?怎么什么国家大事你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儿!”
胤祚嘿嘿一笑,道:“皇阿玛,等您、太后娘娘和额娘的房子修好,儿子想把内务府的差事卸了。”
康熙皱眉,神色微肃,道:“这是怎么了?还在为昨儿的事生气呢?”
胤祚道:“生气是有点儿,但为了这个卸了内务府的差事还不至于。其实,儿子早就有这个打算,儿子当初看中内务府,是因为内务府人才和资源都齐备,儿子要做什么都方便,但内务府的职能,和儿子要做的事儿,其实并不一致。”
康熙皱眉道:“你要做的事儿……什么事?”
胤祚道:“儿子想做的事很多。譬如,皇阿玛知道儿子在郊外修了一座纺织厂,利用水力进行纺纱织布,效率是人力的数十倍。这东西是好东西,但若是将技术放出去,对纺织产业的冲击太大,只能慢慢来。但是有好东西总不能白放着不用吧,儿子想将织出来的布匹,运到别的国家,换他们的粮食进来……这些粮食也不卖,就放在库里备用,用来赈灾、打仗或平衡粮价,每年将陈粮廉价卖出去,换成新的。”
“等时机成熟,儿子就将厂子开到那些国家去,让他们的人干活,引诱他们的百姓大量种植棉桑,织成布,再换成他们的粮食运回来……”
“还有水泥,那东西成本低的很,原材料又到处都是……咱们大清,有钱人多得是,瓷砖水泥地可比他们的青砖地面舒服,多少钱他们都愿意换。咱们把配方藏好,在全国多弄几个作坊出来,再组个施工队,挣不完的银子……”
“皇阿玛,不是我说,现如今,咱们国库收的税,丁税、盐税,都是从最穷的老百姓手里抠那么一文两文,他们难,咱们也难。儿子有的是造盐的法子,可是不敢豁然拿出来,就怕盐市忽然受到冲击……少了盐税,咱们连官员的俸禄都发出不出来。”胤祚道:“皇阿玛,等儿子再多弄点东西出来,不稀罕那点钱了,什么盐税、丁税的都给免了,那老百姓的日子不就好过了吗?还有……”
康熙原还笑着的脸,越听越是肃然,末了久久无言,过了许久才唤了一声:“……胤祚。”
“啊?”
康熙伸手大力摸摸他的头,却不说话。
胤祚,皇阿玛错了,皇阿玛不该拿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去浪费你的时间。
“皇阿玛,儿子不是在做白日梦,这些东西,儿子不是随便说说……”胤祚黑了脸,怒道:“您能不能正经一点!”
就像朝会上,人正得意呢,一盘橙子就将他哄了下去,想想就觉得憋屈!
“朕知道,”康熙笑道:“内务府你不想管就不管了吧,你是想弄个新的部门出来?准备叫什么?”
胤祚眼睛一亮,道:“国营司,怎么样?”
康熙摇头失笑,道:“刚刚口气怪大呢,怎么这会儿格局这么小了?国营司……要叫也该叫国营部才是。”
“啊?”
国营部……那六部岂不是成了七部了?
叫起来一点都不好听。
“你先去准备,要钱要人尽管说,等过了年,咱们就把那什么国营部给开起来。”
胤祚笑道:“那科岱儿子用的怪顺手的,不如就让他去当部长?”
康熙纠正道:“是尚书。”
又摇头失笑:果然还是他那个小心眼的儿子,这不,绕来绕去,又给绕回去了,还说不是为了昨儿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