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S市下了近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黎念倾和顾玉珩坐在草坪上的玻璃房子里,腿上盖着毛绒绒的毯子,透过透明的玻璃,透过头顶落了叶以后光秃秃的枝杈,看着一片漆黑的夜幕。
“我记得小时候,你想学的是航天和航海。”黎念倾抱着手炉,把膝盖蜷缩起来,整个人团成一只毛绒玩具。
膝盖拱起的桥洞底下,趴着睡不醒的萨摩耶,“那时候你就经常带我和小棠来看星星。”
“嗯。”顾玉珩靠在玻璃墙上,后脑抵着玻璃,低声道,“当时只觉得好看,想带你们多看看,没想到你们究竟喜不喜欢。”
“哼哼,那你现在猜猜,我们喜不喜欢?”
“……”
顾玉珩又陷入了沉默,黎念倾只能把话接下去,“刚开始的时候不喜欢的,后来你就开始给我们讲故事,慢慢的我们就喜欢了。”
“说起来你可真厉害,那些神话里的那么一长串名字,你都能一个不落地记下来。真庆幸你那时候没有跟我们说什么太深奥的东西,不然我们估计会睡着。”
“嗯,怕你们听不懂,不感兴趣。”顾玉珩正了正脖子,头稍稍低了下来。
“那时候你总说,天空和海洋,是最浪漫的地方。但是我们两个都有点怕黑,所以你说的浪漫,我们一点都感觉不到。”
黎念倾回忆着,不由得弯起嘴角。
“可是等年纪大了以后,有时候一个人在阳台仰头看看,想象着离我们很远很远的地方,有那么多星星,在我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游动,而我们,真的是好渺小好渺小的一粒微尘而已。”
黎念倾有些向往,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迷茫。
重来一世,她如今再望向天空,会畅想是不是真的有平行时空的存在。
或许在遥远的太阳系之外,另一个星系里的黎念倾放弃了舞蹈,选择了从文。
而那个星系里的顾玉珩,就不用为了她转去学医,而是自由地畅行在他一直好奇的宇宙里。
或许他们在一起了,也没有中间这一段波折。
顾玉珩听她不再说话了,抬眸,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黎念倾又顺手揉了揉绒绒的发顶。
“你说,外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别的生命,所以你想去看一看。爷爷奶奶就说,那我等着我的乖孙孙带我们一起去看看。”
黎念倾笑弯了眼睛,“我当时就觉得,搞不懂你们这些喜欢天文的人啊,外星究竟有没有生命,重要嘛?”
“嗯。或许你说的对。”顾玉珩笑了笑,“现实是,就算是在现在的地球上,还有很多疾病没有被攻克,人类依旧生存在有限的生命里,而活着的人终究有一天要面临分别。”
“现在的你是这么想的嘛?”黎念倾道,“可我却觉得,或许外星真的有生命吧。”
“嗯?”
“这么大的太阳系,这么大的宇宙,”
黎念倾仰头,仿佛这样就能找到夜幕的边界,“这么多的星球,如果其他的星球上都是一片死物,只有宇宙最不起眼的角落上有生命的话,多孤独啊。”
“……”
顾玉珩看了看她,又望了望天。
他早就已经放下的儿时那些畅想,却在今时今日被重新提起。
两人就这么望着天,很久很久,黎念倾才继续道:“爷爷奶奶那时候也很喜欢坐在秋千上,陪我们一起看星星。”
“对,”顾玉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平静开口,
“他们两个白手起家,好不容易从两个什么都没有的小青年,到后来腰缠万贯。”
“等年纪大了以后,可能也是太累了,就不喜欢商场上那些尔虞我诈了,集团交给我爸妈以后,他们说,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看我们在他们面前跑来跑去。”
这个玻璃房子也是那时候改过来的,为了冬天晚上,出来玩能不受冻。
改好是个空空荡荡的大空间,慢慢的,里面添置上了桌子,茶具,毛茸茸的毯子,和一个衣架,用来挂孩子们的小衣服。
还有一张专门给顾玉珩准备的书桌。
如今书桌上那些天文的书籍已经没有了踪迹,还剩一只水晶地球仪,指尖一拨,在轴上孤独地旋转着。
“那时候,我和小棠还是只知道玩,只有你,能根据方位和星星的大致轮廓,说出每一刻星星的名字。”
“奶奶那时候特别骄傲,总是在晚宴的时候,拉着大家到外面看星星,让你给介绍介绍。”
“……”顾玉珩也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然后你特别抗拒,用现在的话说叫什么来着,‘被迫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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