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想到无法承受。”
恩尼斯侧过脸看着杰克已经失去焦点的瞳孔,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触碰那双悲伤要满满的溢出眼眶的双眼。
这一幕戏完成后,场地忙着收工下山。希斯率先转身跑向河岸边,捧了两捧水,用力扑在自己的脸颊上。文森特看了一眼面前只剩了一半的酒瓶子,看着月亮悬挂在河床上方,干脆将瓶子里的酒全部喝光。
他走上前,走进希斯-莱杰,“希斯。”
男人面上湿漉漉的一片,他回过头,看到篝火映衬下面部有些泛着暖光的文森特,“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明天能有个完美的杀青。”文森特居高临下地看着蹲在水边的男人,“我记得我两个月前就跟你说过,入戏太深,不是什么好事。你应该常常其他的方法,有无数种让自己演技更加纯熟,更加靠近奥斯卡的方法,你为什么非得选最伤己的那一种?”
希斯顿了顿,他站起身,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面部轮廓低落下来,他上前一步凑近文森特,嗓音低沉而略带沙哑:“你怎么确定这是最伤己的一种?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究竟是享受,还是煎熬?”
面对完全不愿意放开来说的希斯-莱杰,文森特三两句话就被对方堵地无话可说,或许天生有一种人,站在温暖的阳光下,却在内心深处享受着孤独和空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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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地方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两人整理帐篷行装准备各自返回家中。谁也不曾想到,这一次分开竟然会成为两人之间的永别。
“我想我会回老家一两天,看看我父母。”杰克扶着打开一侧的车门看向恩尼斯,对方低头擦了擦把手,开口道:“我有话,一直想要跟你说。”
“等我们十一月份运走牲口之前,我都不会有空来这里,在冬季饲养开始之前。”
“十一月?”
“是啊。”恩尼斯抿了抿嘴唇,甚至有些不敢直视杰克的目光。
“那八月怎么办?”八月是两个人重要的纪念日。面对恩尼斯的沉默,杰克扯开一只手的手套,转过身扶住车门,用力摔上门。
“天哪,恩尼斯……你有一个礼拜可以告诉我的,我们干嘛跑到这么冷的地方?”杰克大步走向前,心里积攒的怒气和怨气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喷发出来。“我们应该去温暖的南方!我们应该去墨西哥!”
“墨西哥?杰克,你知道我的,我从来没有去过多远的地方。”恩尼斯双手插着口袋,看和杰克的背影,“拜托,杰克,别逼我。”
“我们可以在十一月打猎,猎只大麋鹿。我会设法再跟老唐借小木屋。我们那年很快乐,对吧?”
杰克眼中的失望和绝望倾泻而出,头上戴着的黑色牛仔帽盖住了直面而来的阳光,却将他的面部分割成光影两个部分,“时间永远不够,永远不够。”
他喃喃地说道,“这该死的状况真的很令人不满。你以前出来都很轻松,现在却像晋见教宗一样。”
“杰克,我得工作。”恩尼斯摊手,他慢慢上千走了两步,靠近杰克,“早些年,我会干脆辞了工作,你忘了贫穷日子的感觉了,你听说过抚养自己吗?我告诉你,我不能辞掉工作,我也不能请假。这已经够难了,得牺牲八月。”
恩尼斯不断地用鞋子踢着摩擦着地上的石子砂砾,“你有更好的主意吗?”
“我有。曾经有。”
“你曾经有?”
杰克转身过来,他的眼眶里已经蕴满了泪水,却依然忍住没有掉落。
“你到过墨西哥了?”恩尼斯后知后觉地问道,“我听说墨西哥有服务你们的人。”
“是,我是到过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一脸冷漠而无所谓的杰克,恩尼斯甚至已经分不清心如刀割亦或是痛到毫无自觉了,“我只打算告诉你这一次,我不是笨蛋,那些你背着我做我不知道的事,如果我知道的话,你也别想活命了!”
就像年轻时候的牛仔血脉重新引燃,他用力捶向杰克的胸膛,在对方毫无温度的眼神里,恩尼斯选择用这种警告式的暴力来确定爱人的独占权:“我不是开玩笑。”
“试试看吧,我就说这么一次。”杰克冲着恩尼斯的背影开口道。
“你说啊!”恩尼斯猛地回头,两人再次逼近。
“我们本来可以共度美好的人生,美好人生!有个共同的家。可是你却不想要——现在我们只剩下断背山了!”杰克放生大吼,他双手用力举起又快速颓然放下,“一切都建立在那之上!那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所以我希望你别知道实情,你数数我们才在一起多少次?”
杰克看着恩尼斯再次背过去的声音,步步逼近,“我们已经在一起二十年了,你紧紧拴住我,问我墨西哥的事,为我追寻我得不到的东西要杀我!”
“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有多难受!我不是你,我没办法靠那一次两次撑一整年!你令我无法再忍受下去,你这个混蛋……”杰克哽咽着背对身去,又一次走向湖边,面对着这座连绵的断背山,“我真希望知道该怎么离开你……”
“那你干吗不离开?”恩尼斯抑制住哽咽反问,“你干嘛不干脆丢下我呢?这全都是因为你,我变成这样,我什么都不是……无处可去……”
杰克面对这样的恩尼斯只能一次又一次妥协,一次又一次心软,他闭上眼摇着头上前想要拥抱住对方,却被他用力推开:“别理我!”
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爱,两人紧紧抱住对方慢慢跪坐在地上。
“我再也忍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