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从床上翻醒,用力一咳,直接从心底处咳出一大口黑血,这才感到内心平静了许多,仿若一种病症已脱身而去的感觉,浑身竟是说不出的美妙舒坦。
但抬眼一看,竟又看见床边竟站着一人——正是那天夜里所遇的头戴着帷帽的女子。
她怎会在此——在他的房间里?
他心里先是满怀疑问,后来注意到自己鬓边与枕边全是水迹,而她手中恰恰正拿着一个花瓶,因此证明,那道将他泼醒的冷泉并非天外而来,而是拜她所赐。
“你怎么……”他不无诧异地看着这女子。
女子置若罔闻,将瓶子放回供案,便要离开。
“别走!”他急忙大叫:“我知你并无恶意,你一片好心,在下能够体会,不然你也断不会巧合的救我两次。”
始因这话,女子才留步,回过头来,但看不见表情,“公子向学,该诚心挚意,成日情愫萦心,就算自己不想去招惹那些邪祟,邪祟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姑娘的话,在下记下了,今日之事,实在惭愧的很。”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往外说的。以后少去后山,也少焚这样的香。”她斜眼一瞟,冷冷看向鸭炉。
原来这香才是罪魁祸首,他一时恍然大悟,连忙表谢:“多谢姑娘提点。”
女子摇头。
严蘸月微然一笑,“在下严蘸月,乃枉死城王庶三公子,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男非眷属,莫与通名’,这样简单的道理公子岂会不知?如今僭越,或是看我身份低下才故意以此羞辱我!”说完立马满腔怒意地走了出去。
严蘸月听见这话,心中又是稀奇又是惭愧。
真是古里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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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开学若久,可每当想到那天的事情,想到那位姑娘的劝言,他的心仍然七上八下的,多想当面和她道一声感激,却再没遇见过她。
纵然看着不似富贵女子,但她又无时无刻不透着大家闺秀的矜贵,叫人不敢轻易接触,更不敢心生蔑视。
转眼到了八月十五,依冥界的规矩,当天夜里,闺中女子亦可结伴出游,整片街坊都会挂满五颜六色的花灯,有竹编纸糊的,也有名贵的羊角灯,最厉害的是水晶灯,往往能招来最多的女眷伫足流连忘返。
像这样游赏的好时机,严秋泓自然最踊跃,严珏虽说兴致不高,但既然严蘸月也答应下山同游,他又不愿独守佳节,这才勉强同行。
“助教留了两篇咏月的文章,你们都写完了吗?”还未到山下,严珏便打探起来。
严蘸月摇头,正要发话,却被严秋泓抢了先:“既来之则玩之,休要再提那些恐怖的事了!”
严珏扎扎实实地瞪了他一眼,“你已然是末等减了,还不好好用功,我看你是不想升入晋院了!”
“这……这个嘛……”严秋泓登时羞得一片语塞,脸上时红时白的,很是可笑。
严蘸月偷着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