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忽发“嘶”地一声,口中猛然射出一股墨绿色的汁液,似电般疾,向黄药师头面之间袭来。
黄药师陡吸一口气,右手玉箫横起,左手贴于肋下,屈起拇中二指,猛地一弹,就闻绷的一声大响,好似劲箭离弦,一点灰影急速弹出,正与那绿色汁液碰在一处。与此同时,黄药师身形疾退,与欧阳锋拉开三丈余的距离。
只见灰影与毒液相撞,发出刺耳的吱吱之声,灰影于空中全部消融,毒液也被灰影袭来之势生生耗尽。而在黄药师和欧阳锋的中间,陡然生起大片绿色的烟气。
旁观众人眼见场内情形突变,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正在此时,欧阳锋胸腹间猛然收缩凸起,发出“呱”的大响,双掌随之平平推出,一股沛然大力汹涌前冲,带动比武场中间的整团烟气,如一条绿色毒龙,向黄药师的所在之处呼啸而去。
黄药师眼中射出精芒,手中玉箫肆意挥点,便如半空中忽然盛开朵朵碧色花朵,笼罩在其周身各处,随即又变得铺天盖地,向着烟气极速撞去。
随着密如疾雨的呲呲声响,绿雾顿消,露出场内欧阳锋和黄药师的身形来。
黄药师平伸玉箫,遥指欧阳锋,便欲上前,却被欧阳锋摇手阻住。
欧阳锋满脸堆笑,拱手道:“黄兄的剑法高妙,在下十分佩服,不如咱们点到为止,如何?”
黄药师冷笑道:“你方才处处紧逼,可不像是点到为止的样子!”
欧阳锋的笑容中带了一丝冷意,道:“黄兄,你可要想好,若是再打下去,咱们可就要分生死了!”
黄药师眉毛立起,刚欲说话,就见眼前蓝影闪过,一位蓝衣人随即出现在场内,正挡在他与欧阳锋中间。此人正是王中孚。
王中孚面向黄药师,拱手道:“黄岛主,不如给我个面子,就比到这里吧。”
黄药师一怔,道:“也好。”又瞥了一眼远处的欧阳锋,身形拔起,缓缓回落在自己石台上坐下,心中暗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个仇我早晚要报!”
欧阳锋看到王中孚出现,而且背向自己,差点便要悍然出手,然而理智又令其生生忍下偷袭的冲动,他将手中略显萎靡的金蛇收回怀中,道:“既然王宫主出面,我当然要给个面子。”说罢转身跃起,回到西边石台上坐好,面上一派怡然自得之态。
洪七冷笑道:“老毒物,你还真是狠毒啊!连偷袭的手段都使用上了!”
欧阳锋笑道:“老叫花,这就是我的武道!”
洪七不禁语塞。
王中孚此时也回到自己座位之上,他先是看了一眼欧阳锋,摇了摇头,然后道:“方才黄兄和欧阳兄比了兵刃,确是精彩异常。其中所体现的武术妙义亦是颇多……”他顿了顿,转头问裘千仞道:“裘帮主可有话说?”
裘千仞道:“方才我已略述洪兄弟和段兄之战,这次便请王宫主来讲,在下旁听。”
王中孚点了点头,开口道:“也罢,那我便试述一番。”他首先转向黄药师,道:“黄岛主的玉箫剑法,精微高妙,其中招数运劲,更是颇合奇门五行之法,可谓巧思天成,令人赞服!而最后那一弹指,灵动与锐气兼顾,使来恰如其分,亦是难得之武学……”
黄药师静静听着,并不插言。因他预感到其后还有个“但是”。
果不其然,王中孚随后道:“但是据我观察,黄岛主的诸般武学颇有割裂之感,互不统属,这便稍落下乘。要知任何武者到了极高之境,都要寻求合一之法,统合之道,如此才能真正形成自己的武道。黄岛主可于此处着眼,试加钻研。”
黄药师拱手道:“谨受教!”
王中孚又转向欧阳锋,眉头微微一皱,道:“欧阳先生的功夫固然极佳,然而手段阴毒,行为处事有伤天和,非是长久之道。”
欧阳锋哂笑一声,道:“武者对敌,不就是要尽一切手段杀死敌人么?只要能够做到,谁管手段如何!”
王中孚叹了口气,道:“既然欧阳先生如此认为,我便不再据此多言。”
他顿了顿,又道:“之前裘帮主说过,欧阳先生的武道,应为‘毒武之道’,此论我深以为然。方才看先生对毒物的运用,确也了得,然而我若未看错,先生最后使用的内家蓄气功夫,才是先生的根本功法,而那却是无毒之功,虽然以此催动毒物,配合间可谓精妙,然而终是分化之举,而非合一之道。”
欧阳锋蹙眉想了想,面上露出了悟之色,便向王中孚拱了拱手,示意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