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自找麻烦吗?”
“莫非是十五爷已经知晓了陈圆圆被咱们送走了的消息,所以误以为是王爷故意坏他的好事,因而故意作此举以示抵触和报复?”我突然间想到了这个几天来我一直担心的问题,不然很难解释已经同哥哥和解了的多铎为什么又会突然给多尔衮一个这么大的难堪,令哥哥几乎下不来台。
“想来必是如此,不然他怎么会做如此损人不利己的蠢事来?儿子都好几个了,还是动不动就耍个脾气,搞出些事端来,老这么样可不行,得管管他了。”多尔衮说到这里,刚刚准备叫人进来吩咐,却突然想起什么,自嘲道:“真是快被多铎给气糊涂了,就这么叫他到这里来训话,岂不是直接戳穿了他装病的谎言?还是我亲自走一趟,探望探望这位‘大功臣’吧!”
“王爷,我也跟你一道去吧,也好顺便劝劝十五叔。”看多尔衮此时的神色,我真害怕他一过去就劈头盖脸地将多铎狠狠训斥一顿,这样更容易激化矛盾,还是我同多铎解释一番,调和调和要紧。
多尔衮回头看了看我,道:“你是不是准备去做和事佬啊?罢了,你愿意去就也去吧,到时候我唱白脸你唱红脸就是了。”
进了豫亲王府的大门,管家正要赶去通报,被多尔衮摆手制止了:“算了,我直接进去好了,谁也不要赶在前面去通报你家主子。”
本来以前他们兄弟三个感情亲密,随便惯了,所以到哪个府上去都不事先通报,径直入内就是了。可是自从多尔衮的身份升格为辅政王之后,按照朝廷专门设定的仪注,就相应地配置了比本来的和硕亲王更高一等级的仪制和排场,因而现在再来其他王爷的府上,该府主人都必须要开中门亲自率众人施礼迎接的,显然多尔衮不希望自己的弟弟也如此拘礼,况且还是不情愿的。
走过几道门槛,踏上正厅的台阶,门口的侍卫们看到多尔衮的手势,赶忙恭恭敬敬地让开门口,束手侍立着。正准备推门而入时,忽然里面传出了一阵声调很高的对话声,或者说根本就是争执声,于是我们停下了脚步。
多铎的声音里显然带着激愤的情绪,“我说十二哥啊,你今天是不是给多尔衮做说客来了?要不然怎么像个老太太一样唠叨个不停呢?是,我承认,我说假话故意不去觐见皇上,不去参加庆功宴是我不对,可是他多尔衮就没有一星半点的不是了吗?连我玩个女人他都要管,是不是我晚上跟哪个福晋睡觉他也要管?当自己是什么了!一家之主吗?还是我的老子?我今天就撂下这话了,哪怕是等到他做了一国之主,掌控了整个江山,也照样拿我没有半点法子!”
接着是阿济格的声音,“老十五!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多尔衮的名字也是你叫的?还有没有长幼礼法了?怎么着他也是你的十四哥,再说咱们兄弟三个一母同胞,不但不抱团,反而自己闹起矛盾来,这不是存心让外人看笑话吗?你这装病不去朝见的事儿倘若是传了出去,让老十四怎么回护你才好?”
“呵呵呵……”多铎的冷笑声传来,接着是充满嘲讽的讥诮:“要不是你提这个醒,我差点忘了,当年先皇赐他了个‘墨尔根代青’的封号,令咱们大金上下所有臣民必须称他这个名号,不得直呼其名,否则女人就要剥光衣服,男人就要罚他摘去腰里的弓弩……嗬,现在是大清了,咱们都得老老实实地管他叫一声睿亲王,不然就得照律治罪不是?你这就去检举啊,说不定睿亲王还会给你点赏赐呢……”
“你!”阿济格显然被他气得不轻,“你自己不要名望爵位了是你自己的事儿,平时你在自己家里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可也别折腾到别人身上啊?眼下正是咱们兄弟积攒实力,将来彻底控制朝廷大权的时候,你不但不帮忙反而故意添乱,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装些什么!”
“你别老帮着他说话,自己以为自己做了辅政王就了不起啊?打小时候起就喜欢管这管那的,我去打猎要管,我抢几个女人也要管,还老是催着我去啃那些汉人冒着酸味的书本子,也不过才比我大两岁,简直拿自己当老子了!老是自以为是,以为咱们这一家的大梁都是他一个人撑起来的,就可以什么都干涉干涉吗?就算是那位睿亲王现在就站在这儿,我也照样要提醒他:我跟十二哥当上旗主,统领整旗的时候,他才不过是领十五个牛录的半个固山贝勒,现在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多尔衮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默默地听着,似乎连推门而入,将嚣张到肆无忌惮的多铎痛骂一顿的冲动都没有了。我颇为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会出些什么变故来。
这时里面的争吵声突然平息下去,紧接着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只见阿济格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出。猛不防见到我和多尔衮,他顿时一愣:“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显然他已经从多尔衮的脸色看出我们也许已经在这里听上一阵了,所以也开始和我一样担心起来:“十四弟,你别这样把气憋在心里,泄出来才痛快点,多铎那小子是欠骂,实在太不懂事了……”
显然里面的多铎也听到了这声音,连忙从半敞开的门缝往外面张望。从他的脸上,我能够看出稍许的愕然和懊悔,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愣愣地看着多尔衮。
“王爷,十五爷刚才也不是说说气话而已,怎么能连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都不顾了呢?他的脾气就是这样,嘴巴上虽然强硬,实际上心肠还是很软的,并没有什么恶意,你别往心里去。”我边劝说着边朝多铎递着眼神,示意他赶快出来跟哥哥赔个礼道个歉。可惜,多铎也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故意装做没有看见,仍然不挪地方,任凭我急得如火燎般都没用。
出乎意料地,多尔衮并没有任何作,只是定定地盯着多铎看了一会儿,眼神中似乎有些呆滞和怅然,却唯独没怒气。但是站在旁边的我,却能隐隐地感觉到他隐藏住了的某种不愿意有一丝一点流露出来的情绪。
多尔衮一言不地伫立了片刻,转身走了,步履有些沉重,有些疲惫,但却并没有放慢脚步。很快,他落寞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阿济格先是呆呆地目送着,后来终于醒过味来,突然叫了一声:“老十四,你等一等!咱们正好同路……”然后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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