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事冲锋陷阵。一开始编制为一千队,每队五十人,打仗地时候“置签二十支,书领队姓名,插靴筒中。遇信急,受制签呼某,某即领本骑随之,冲突无不利”,再后来扩充为数千人,在关外屡战屡胜无往不利,所以即使在清军中也名声极响:“而彝丁突骑数千,尤为雄悍,敌望之遁也。”这两天的恶战中,吴三桂正是率着这支部队四处出击,居中策应,才屡屡扳回危局,力保各城不失的。
吴三桂当即从中选出一百余人,组成了突击队,他站在台子上,在旁边的火把映照下,一张年轻的脸尤显刚毅。他环视着这一百余名忠心死士,慷慨激昂地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如今我等已经陷入死地,若不奋起拼杀,就将万劫不复,随后我将率领你们出城,杀入流寇包围我们的数万大军之中!此去恐怕是九死一生,你们谁要是不愿意随我去的,就直接站出来,我不会为难你们地!”
台下的百余人均是深受吴三桂厚待的亲兵,早已把自己的性命拴在裤腰上,可以随时替吴三桂效死力的精兵悍卒。他们眉头都不皱一下,当即众志成城地齐声高呼道:“我等深受大帅恩典,必然誓死护卫大帅杀出重围,请大帅尽管放心!”
吴三桂的情绪也受到感染,禁不住**澎湃:有这样肯为他甘心赴汤蹈火的部下们,何愁他日大使不成?想到这里,信心更加坚定,当即戴上头盔,翻身上马,鞭指东边关门:“好,出!”
沉重的关门吱呀呀地缓缓开启了,吴三桂一马当先,冲将出来,一百余名亲兵紧随其后,策马奔驰而出,与其同时,城头上所有地红衣大炮齐齐向关外大顺军地阵营开火,尤为猛烈,很快就将密密合围的大顺军战阵撕裂了一道口子。
“杀呀~~”吴三桂嘶声呐喊着,挥舞着手中大刀率先向最近的大顺军砍杀而去,霎时间,一道血线激射而出,一颗头颅飞落开去,滚到了千军万马之下,顿时被践踏成一摊肉泥。反应过来地大顺军们立即从他的气度和盔甲上估计出了他的身份,于是就像嗅到了腥气的群狼一般,密密麻麻地汇集过来,齐齐向吴三桂四面夹击,旁边还有大顺军将领高喊着:
“他就是吴三桂,取其级者赏银万两!”
吴三桂在转瞬间又将几名大顺军砍翻在地,听到这呼声时,他顿时一阵莫大的兴奋,狰狞一笑,“哈哈,想要老子的性命,白日做梦!”话音刚落,大刀挥处,已经削去了一名敌军的脑袋,随即狠力一踹,那具没有了头颅的尸体立即从马鞍上掉落下去,被吴三桂跨下的骏马踏为肉饼。
此时另外百余名勇士也紧随吴三桂之后,狂呼乱喊着冲入重围。他们猛兽那样朝大顺军疯狂劈杀……大顺军猝不及防,竟然纷纷败退。在将官的厉声督促下,又不断有大顺军包围而来,犹如一层层惊涛巨浪,拍击着坚强挺立的礁石砥柱,却一次次丢弃下多少具尸体而骇然后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顽强勇猛的敌军,在黎明前鱼肚白的天色中,浑身浴血的关宁军们就像杀气凌厉的战神,所向披靡,所当之兵无不血肉横飞,毙命倒地……
等到吴三桂带领剩余五十骑兵终于杀出重围,冲破一万余敌军的防线一路疾驰,赶到威远堡时,东方的朝阳已经从大海那边跃出,冉冉升起了。然而奇怪的是,今日的太阳周围似乎笼罩了一层模糊而昏黄的风圈,莫非这意味着今日会有狂风袭卷而来?
吴三桂这一路来,遍观欢喜岭一带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各色龙旗,白色的营帐星罗棋布,大量的清军正在有条不紊地向山海关方向行进,军容整肃,到处弥漫着大战之前的杀气。
“平西王吴三桂来到!”
一位满人官员和一位汉人官员到城门迎接吴三桂等人。吴三桂的侍卫兵将都不许进人城门,他们身上的刀剑也都留在城门外边。从城门到帐殿,两行身穿黄色背心的威武侍卫持刀伫立,戒备森严,整个威远堡中肃然无声。杏黄色的帐殿外边陈设着简单的仪仗,灯烛辉煌。
吴三桂久经戎事,对此戒备,心中并不在乎。他原以为多尔衮会走出帐殿相迎,而他也将以军礼相见,也可能会叫他屈下右腿行满人的请安礼。然而这一切都是瞎猜,当他率领他的重要将领走到离帐殿大约一丈远的时候,忽然有一满洲官员叫他们止步,随即有一个官员用汉语喝道:
“平西王与随来将领跪下!”
吴三桂一惊,但既到此时,也不敢迟疑,赶快跪到地下。他背后一群将领也立刻随他跪下,低下头去,心下惊疑不定,却也不敢出声。又有一个声音喝道:
“叩!”
显然多尔衮这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一来作为对于他鼠两端,迟疑了一整日才来的惩罚;而来是为了定下君臣之名,灭灭他的威风,让他老老实实地俯称臣。对于刚刚从千军万马中奋死厮杀出来,到现在神经仍然处于亢奋中的吴三桂来说,这的确是绝大的羞辱和傲慢。
吴三桂尽管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恭恭敬敬地在传令官拖长声音的唱令中,对着大帐正中人连叩三次。
“平身!准平西王入帐殿谒见!”
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吴三桂站起身来,整理好身上的甲冑,端正姿态,迈开大步进入了这座宽敞无比的大帐,在距离多尔衮大约两丈远的地方站住了。吴三桂没有当即下跪,而是保持着一员大将的应有的傲气,与将近七载未曾见面的多尔衮四目相对。
这一年,多尔衮三十二岁,吴三桂三十三岁,同样的风华正茂,同样的精力充沛、野心勃勃,可谓两大枭雄的风云际会。不过,此时的吴三桂却只能向多尔衮下跪称臣.甚至终多尔一世,他也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只见与当年相比,这位摄政王眉眼中略添一分沧桑,然而英武傲然之气却愈彰现;一身明黄色的团龙甲冑,更显高贵非凡的王者气概。
一瞬间,吴三桂心头感慨万千,百般滋味齐涌上来:当年那个锦州城外落魄不堪,冒充逃奴的家伙,眼下却以大清无冕之皇的身份,威严倨傲地高坐在上;而自己,却要对着他下跪叩头,唯唯诺诺,这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讽刺?这些年来,自己何尝想到,终究有这么一天,要成为这个宿年仇敌的阶下之臣?
旁边的传令官传话令吴三桂下跪,于是吴三桂撩起袍角,跪在地毡上,用沉稳的声音道:“臣吴三桂,叩见摄政王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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