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矿矿部设在一幢小砖房里。\WWw.Qb⑤、cOМ//矿长是乡政府的副乡长,肥肥胖胖的,比较矮,总是叼着一支雕花的烟斗,咧着嘴嘻嘻地笑。
大家刚坐下,还没开口説话呢,就见有人从办公室门前轰轰地跑过去。“出什么事了?”李文彬急忙挨到门边去看。“坐,坐。不要去管他们。”矿长手里把玩着雕花烟斗,依旧笑容可掬。看样子,金矿经常要闹出一些什么不地道的事来,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出事了。”李文彬呼地蹿出去了。
矿长这时似乎回过味了,爬起来,转了两下,在办公桌边找到自己的龙头拐杖,然后夺夺地出去,将拐杖望空中乱点了两下,朝奔跑的人们大喊:“无政府主义。是谁让你们这么闹事的?给我站出来。”李梦红见他的神态,不禁哑然。随后,只见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声音嘈杂。“抓住他。”两个便衣警察提着手枪,在追捕一个什么人。只见那逃跑的人跳下溪沟里,一幌,栽倒在河滩上。两个警察喝令着也跳到河滩里。那早先摔倒的人一挥手,将一些什么东西撒进了淙淙的流水里。
“金子!那是金子。”不知是谁这么叫。
于是人群山洪爆发一般奔扑向河谷。“不准动!他是抢劫犯。”便衣警察想阻止那些跳进水里捞金子的人。一个警察用手铐逮捕了罪犯。另一个警察绾了裤脚往水里捞金子。很多的人,一堆一堆地滚下溪沟里。很快,水花四溅,石头乱飞,数不胜数的人在溪沟里狂呼乱叫。
……
“是谁带头闹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们这样成什么体统?去,给我把他们捆起来,统统捆起来。他们捞的金子一律归公。按法律的规定……”肥肥胖胖的矿长胡乱挥舞着拐杖,在远离出事地点的办公室门外大喊大叫。他身边除了李梦红在微笑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你去,把他们全部捆起来,送到派出所去,追究刑事责任。太无法无天了。”他激动地説。
“好呀。”李梦红忍不住笑出声来,扭转头,朝小旅店方向走去。
那位可敬可爱的矿长还在神气十足地挥舞着龙头拐杖,还在煞事介事地叽叽呱呱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发布命令。那边,已经有几个人捂着流着鲜血的脑袋、一身上下水淋漓地却又是兴高采烈地爬上溪岸,向四周逃散开去了……
“嘻嘻,发财喽。”一个瘦得皮包骨的小个子男人满脸的鲜血,双手捂在胸前,颠颠地小跑着,从李梦红身边经过
不一会,伍魁洪也跟上来了。他身上竟然没有弄湿。他双手紧紧地扣在一起,有点哆嗦地説:“嘿,还是值得。你晓得我得了多少?”
“……”她瞪瞪眼,根本就不理他,埋头一直往前走。他一时还没有看出她很不高兴,还嘻皮笑脸地紧跟着她,嘴里説:“抢得最凶的人被我一脚就把他踢翻了。嘿,我得的最多。你信不信?你看,你看。”她停下来,切齿地骂了一句:“你害钱痨呀?!”
“你?嘿,打个筋头,捡得金子,千值万值。”他将金子全部泼进她的衣袋里。
“神经病!几十岁的人了,还象个小孩子。我们又不是没有钱用,又不是没有金子,你去闹什么事?一听到有金子,连老命都不要了。你丢我一个人在那里,万一有人来抢劫我呢?万一抢的时候有人把你打伤了呢?是金子重要还是命重要?我刚才在边上看,好凶呀。有几个人都被打得头破血流。有一个家伙,被打得脚都脱臼了,抢到金子,笑咪咪的,没命地跑,滚了,爬起来又跑,连命都不要了,那血呀,啧啧,一路的洒过去……”她脸色好看多了,替他抻抻衣角,摸摸他的脸,上下左右前前后后地把他认真仔细地检查一遍,发现的确没伤着,才放心地嘘出一口长气,换住他的胳膊,一边慢慢地走,一边絮絮地説他:“我们有的是钱,不要説这点金子,就是连这座矿买下来也不稀罕。你何苦要去冒这个险呢?搞得我担心死了,喊你,又喊不应,吵得一塌糊涂……”
两人説着,走着,就回到了小店。小店的老板娘打量着他们,説:“我就知道,你们大老板,看那些小东西不上眼,不会去水里捞那些烂东西,一定是站在边上看热闹。他们还不相信。耗子,你看,你看,是不是我説对了?你看他们,身上干干净净,哪里有半点泥巴污水?人家是大城市来的大老板,连整座矿山都要买的,才不会这么下贱呢。”店老板,还有两个服务小姐(其实是暗娼)闻声都跑出来看,大家互相挤眉弄眼地説:“你又赢了。”
伍魁洪脸上突然火辣辣的,圆了眼睛,大吼道:“看什么?”李梦红卟哧一笑,在他背上轻擂一拳,推他进房去。“想你,才看你。你以为我看狗呀?”老板娘加速以后,越过他们,抢先进到里间的沙发上坐下。“等你们吃饭呢。再不回来,饭菜都凉了。”大家嘻嘻哈哈地説笑一阵,都找地方坐下,开始吃饭。
正吃着,外面突然听见有人大喊:“苦竹山垮洞子了,压死了好多人!”
店老板变了脸色,摔了碗,拔腿就跑。老板娘也端了饭碗到外边去问情况。李梦红和伍魁洪本来不想去了解的,但见了店老板夫妇的神色,心知必定眼这对小夫妻有较大的关系,便也捧了饭碗跟到外面,听别人説些什么。
“早上,那个女的在饭馆里吃面条。”门口的路上已站了几个人,惊惊慌慌地在説话。其中一个中年人比比划划地讲故事。“吃完了,一摔碗,就真走了。那碗也怪,在桌子上一直是转,越转越快,转了好久,好久。有个老人家就説,你们哪个做件好事,去把那姑娘追回来,她今天一定会出事的。她又没有亲人在那里,也就没有去叫她。果然,她就被压死了。”
“你以为她是个好人呀?风流得要死,也不晓得她睏了几多男的。昨天她还和她老公闹离婚呢。她死了,她男人讲,死了好,省得怄气。”不知是哪位妇女,刻毒地説:“嘻,这下她称心如意了,和那么多男人一起死在洞子里,做了鬼,也不悢,伴多。”
李梦红听得心惊,连饭也吃不下了。老板娘倒镇静得很,若无其事地吃着饭,只静静地听。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统统变脸作势地在议论垮洞子的事。各种荒谬的话语都有。
“听讲她死了,男人都不来给她收尸,是她娘家的兄弟进洞去拖出来的。”这一个説。
“狗屁的。她娘家的两个老弟来了,进洞去看,嘻,发现好多金子。他们见她埋在下面,看都懒得多看一眼,找两只筐子,抢了两筐砂出来打。听讲一筐砂打出来几十克,得了两万块钱……后来矿部的人去,封了洞子,才请了别人刨出来……哎呀。现在几个死人还停在洞子边,用草席盖了,要等县里的领导来处理。你们去看热闹吧。好多人在看呢。”
“那些人才是精呢。他晓得,人死了,横竖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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