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交汇在一起,便扭打一番,撕扯一番,变成了一条怪蟒,低着头,急疾地蹿跃,身躯和尾巴不住地扭曲和甩打。这山太光了。这里以前还是原始森林哩。“这地方,败完了。那年,我到这里修水库。那树好大,林子好深。大白天里,一个人根本不敢进山去。那时候,有豺狼,有野猪,还有豹子呢。咳!那金钱豹,吃一了头猪崽,胀得憨憨的,爬到树叉上去睡。妈的,那畜生爪子锋快,抓一爪,肉都拉了去。它要和人打架呢。”伍魁洪叨着烟卷,皱紧了眉毛,左右观看着,不停地叹气。“那时候,那树好大,只要一根,剁下来,把中间掏空了,就是上好的棺材,独木棺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説什么?修水库?你来这里修过水库?”她听他説着,感到不可思议。“这地方有什么水库?我怎么从来没有説过哦。”
“嗨。你不知道。那时候,人千人万的,各个乡各个村都抽人来修水库。从这里再往里走几里路,有座大水库。这路,也是那时为了这水库拉材料才修通的。为了修这座水库,死了很多的人啦。”他把皮包撂到肩膀上背着,打着赤脚板,一摇一摆地走到收木材的彭见一身边去。
溪谷里的水不住把舌头舔到马路上来。那些耸起的黑黝黝的岩石在溪中昂着狰狞的头,荡起一个个漩涡和一朵朵浪花。那是不断地挑起阴森恐怖的流淌的黄色水焰。公路伴着溪流渐行渐远,路面也渐行渐高,离溪流也越来越远。那路,盘盘旋旋的逐渐绕到半空中去了。
“快,快。”伍魁洪见一个半大的孩子黑乎乎的光着上身,扛子几根松木条在身边,又见溪水来势益猛好象要漫过石桥,便连声催促。
“伢崽,拿了钱回去存好,今后好讲个漂漂亮亮的老婆。”他咧咧嘴,逗那孩子。
“我讲老婆不要钱。要钱的老婆我不要。”那孩子将杉木条顿在地上,认认真真地説。那双脚丫被泥巴浆裹得黄黄的。
“讲憨话。你不肯花钱,哪个肯嫁给你?”伍魁洪抢过那捆杉木条,也不用尺量,就摔进车厢里去。车厢里正在堆木的人大叫“要打死人了”。伍魁洪不加理会,扯几张票子塞进孩子的手里,眯眯眼,瞅瞅那认认真真地数钱的半大小伙。“你那裤子要捆紧点。鸡公快叫了,莫放飞走了,看你去哭皇天。”
“它飞了,我就要你赔。”那孩子扭扭,把钱卷成一团,塞进裤袋里,笑道:“我才不怕,反正它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讲天话。”伍魁洪开心地大笑几声,説:“你注意了,莫让姑娘咬断你的雀雀……”
“她不敢……”那男孩一路小跑,早已过了小桥,黑乎乎的背影融进田野山色中去了。
李梦红望着去远了的半大小伙,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她后退几步,拉开车门,就钻进小轿车里。“今天我肯定要发财。”她眉飞色舞地説:“左眼跳财,右眼跳来。我这左眼一直在不停在跳。”胡荣扫她一眼,笑笑,扭扭,不吱声。“你怎么啦?这么老实巴交地干什么?纯粹一个愚蠢货。”她轻轻狂狂地拍他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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