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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爷,快别说话了,你只管好好休息。”雪姬哭着从自己的荷包里掏出一颗天王定心丹塞进了他的嘴里,又半拖半抱的把他弄上了床榻。
朱斐吞下了嘴里那颗救命的丹药。低低声的命令道:“出去。”心底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呼吸都开始觉得困难。而这种疼痛似乎和往日又有很大的不同,多了一丝酸楚,一丝自嘲。一丝羡慕......这些痛楚他只能躲在没人的地方独自舔舐,谁也不能帮他分担半分。
“是。”雪姬含泪应了一声。她知道朱斐历来骄傲,每次发病,只要不是完全昏迷。就必定不会允许有人在旁边守着。
雪姬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寝室。在她回头掩上大门的一刻。刚好看见他嘴角露出一抹虚幻的笑容,慢慢的闭上那双美丽,剔透,妖异。脆弱的眼眸,可他的手里依然紧紧捏着那件袍子,就像紧握着他的整个世界。
那一瞬。她感觉到了他的灵魂似乎独自飘荡在某个孤独的,空空荡荡的。虚无缥缈的世界。只不过这个世界她虽然感觉得到,却一辈子也无法触及。
她悲哀的垂下眼眸,慢慢的合上了那扇大门。
......
荧绿的药膏在覆着一层薄茧的掌心被搓的微微发热,然后修长的手指沾起药膏,轻柔地涂在她掌心的伤口处。
钟紫苑痛得一直在轻轻吸气。
郭承嗣叹息着,手指上的动作变得越发温柔。原本清凉的药膏带着他的体温一起被细细的涂抹在了她细嫩的肌肤上,那血迹斑斑的伤口,让他揪心不已。尤其是听她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叽叽喳喳的诉说了受伤的经过后,越发觉得一股无法宣泄的怒火涌上心头。
今天钟紫苑还在喋喋不休的自吹自擂:“幸亏我的毒药,迷药,迷-幻-药,总是随身携带着从不离身。不然今天还不知道要吃多大的亏。不过我的手虽然受了一点伤,可是他们却比我还要凄惨的多。因为这迷-幻药的药效可有三个时辰呢!在这三个时辰里,他们......”
“你怎么不给他们用上毒药。”郭承嗣受不了她的沾沾自喜,忍不住开口挖苦道。
“啥?”钟紫苑傻傻的张大了眼睛。这位一直维持律法严明的侍郎大人,是在鼓励自己杀人吗?
“你呀!出手还是太仁慈了。”郭承嗣忍不住叹息道:“你可知打蛇不死,必定会遭到它的反噬。你这回不把他们整怕了,他们只要缓过神来,必定会如毒蛇般死缠着你不放。”他眼底闪过一抹寒光,不过这样的事,他绝对不会让它再次发生。
果然,钟紫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她收回了手,细细的说道:“那些人受到教训应该不敢再找我麻烦了吧!何况那毒药自打炼出来,我就从未使过......”
那你炼毒药干嘛!就为了好玩吗?郭承嗣暗暗腹诽,不过这件事再和她继续讨论下去也没甚意思。于是他收好装着药膏的瓷瓶,随手拿帕子擦拭了一下自己手上残余的药膏,懒洋洋的说道:“符叔的病也不是这一时半会能好的,但是你那庄大哥的案子却不能再拖了。因为死者的家属已经几次提出要让死者入土为安,都让我用案情不明为借口给挡了回去。不过我已经禀告了尚书大人,找到了此案关键的目击证人,并定下了三天以后升堂重审。”
“太好了。”钟紫苑微笑。她相信,在郭承嗣公平的审判下,庄大哥一定可以无罪释放。转眼,她皱了皱眉头,说道:“只是兰儿的尸体恐怕已经腐坏了,就算留着也没用,因为尸体表面上的证据伤痕已经遭到了彻底的破坏。反正咱们已经把疑点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为何不干脆让她入土为安呢?”
郭承嗣傲然一笑,说道:“因为只要她的尸体还在,那真正的凶手就会惶恐难安,会动作频频,会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我才越容易揪住他的狐狸尾巴。等着吧!为兰儿报仇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两人说话间,雪姬半垂着眼眸来回话了:“世子爷累了,他说想休息一会。”
郭承嗣的眼神闪了闪,说道:“既如此,就让他好好休息,你先带我们去瞧瞧符叔。”既然不能叫老乞丐为大驸马,郭承嗣也不会像朱斐那样,不客气的称他符老头。思来想去,也只能叫他一声符叔了。
“是。”雪姬屈膝福了福,木着一张俏脸,带着他们往符思远居住的院子走去。
考虑到如今符思远的特殊身份,朱斐把他安排在了一处距离住院稍远的小小院子里。不过郭承嗣还是可以感觉到院外布着许多暗卫,只把这略显残破的院子护的固若金汤。
看得出院中的屋子当年也还齐整,只是朱斐还未来得及重新修葺,所以显得有些陈旧。院子里还种着一棵高大的,结满沉甸甸果实的枣树,此刻符思远正坐在树下,手里拿着一柄小刀在一块巴掌大的木头上飞快的雕刻着。
直打从小渔村醒过来以后,他的记忆就如同一张白纸,以前所描绘上去的色彩,全部都褪的干干净净。后来时间长了,他的脑海中还是会闪现出一些绚丽却破碎的片段。他知道,那才是应该属于自己的世界。所以他才会下意识的来到长安城,这个在他断片的记忆中出现的最多的地方。
可惜千辛万苦来到了长安城,他却因为那时常突兀发作的抽搐,不得不饥一顿饱一顿的捱日子,根本就无暇为自己找寻记忆。
直到那天郭承嗣嘴里冒出的“大驸马”三字,如一道闪电,瞬间就劈开了他一直混沌不清的脑海。一道虽然不再年轻,却温柔,端庄,雍容华贵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记忆,他不知道她是谁,却觉得她应该和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这段时间他的思绪一直纷乱如麻,所以只能靠雕刻来平复心情。
郭承嗣踏进院子,就看见了这一幕,他不由暗暗叹息。眼前之人不是大驸马还能是谁?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大驸马酷爱雕刻,长公主头上那柄从不离身的如意纹羊脂白玉簪子就是出自大驸马之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