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锋应当上前接敌,王铁不等王师范下令,瞅准时机,一声怒喝:“冲!”显然,王铁经过牛家村一战,对战机地把握更准确了,知道自己这个步兵队长在什么时候应该果断下令,而不是一味等待县尉的命令。
随即处于楔形阵锋的三十重步兵,犹如排山倒海般向贼兵压去,等到彼此呼吸相闻时,没有丝毫犹豫,奋力刺出手中长枪,枪林枝头殷红一片!
来不及收回长枪,贼兵已到近前,重步兵果断弃枪拔刀,迎贼而上。跳荡兵乘机游动到两翼,腾挪间如铁钳夹击贼兵,两军混战一处。
虽然经过一轮弓弩、一轮长枪的连续打击,贼兵犹剩一百三四十人,近三倍兵力于步兵队。破浪都虽精,然这伙贼兵也很不同反响,精于阵战,斗志坚定,两军遂呈胶着之态。
王师范没有立即派出援兵,而是静观其变。欲先用步兵队消磨贼兵锐气,骑兵队作为预备队用在紧要之时,以策万全!
两军混战中心不时传出阵阵瓦翁之声,“杀!”
那正是步兵队副队长王铁,手持横刀于乱军之中大开大合,粘者死、碰者亡,带领部下死死地挡住贼兵攻势,以身化雷池,试问何人可越?!
寸阴若岁,贼兵终是不敌,攻势减缓,王铁越战越勇,不给贼人丝毫喘息之机,率部反守为攻!
王师范见战机已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遂当机立断,“弓弩队持刀上前!”
随着弓弩队加入战团,局势明显愈加倾向破浪都。
恰在此时,破浪都后方传来一声刺耳的示警之声,“敌袭!”
王师范和刘鄩不约而同转身望去,只见自家一骑轻骑奔来,其后足有百余人掩杀而至!
王师范瞬间明白贼兵意图,“声东击西!想用前方之贼吸引我军注意,趁胶着之时,于背后发起绝杀一击,好生歹毒!”
一闪念间已经有了决定,转头对刘鄩说道:“前方战局交予阿兄指挥,我率骑兵队迎击偷袭之敌!”不待刘鄩回答,已驱马而出,王猛、牛存节和二十名重骑兵紧随其后。
因山间道路狭窄崎岖,骑兵的速度优势丝毫发挥不出来。待两军接战,反而受制于敌。
王师范毅然决然掷出手中长枪,现做人肉葫芦却无糖!随后翻身下马步战,骑兵队纷纷效仿。
前方的贼兵见援兵已至,顿时士气高涨,止住颓势,死死缠住破浪都主力,欲给援兵创造绝杀之机!
刘鄩见形势危急,于间不容发之际率领仅剩的辎重兵杀向前方之贼。他深知此时派辎重兵援助王师范,只会造成两处僵局,于是审时度势,临机有断,集中优势兵力先灭前方之敌,再合兵一处,底定胜局!
刘鄩亦知此策关键在于时间,要在王师范坚持不住前消灭前方之贼!立时高喝以示决绝,“众军速战速决,县尉亟待我等援救!”人已杀入战团。
王铁闻言,不再与贼纠缠,而是刀刀与贼拼命,甚至不惜以伤换命!气势如虹,再怯贼胆!
辎重兵的适时加入,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歼敌在望!
而骑兵队此刻却已陷入苦战,每个人都面对着至少四五把长刀的攻击,只是依仗着铁甲的坚固和众人的骁勇与贼兵僵持!
王师范本人更是凶险万分,贼人似乎以其为目标,半数兵力都在围攻他,而王猛已被贼兵隔开,虽奋力挥舞浑铁棍,然贼兵不要命般阻挡着,一人倒下二人顶上,急切间一时无法突破,王师范身边只余牛存节一人!
老话说得好:好汉架不住人多!
王师范虽勇,然于围困之中也难避刀枪。幸亏牛存节眼疾手快,数次救主挡下致命攻击,而自己早已遍体鳞伤,只是心中战意隆盛,虎伤威犹在!
在这生死攸关之时,贼人身后杀来十余轻骑,正是负责哨探的王灵及时来援!
眼见王师范被围,王灵护主心切,自是舍命进攻,已图稍缓王师范之危!
待王灵杀入贼群,刘鄩和王铁也尽灭前方之贼,转身奔向王师范所在,大局立时好转!
但贼人犹自向王师范发起决死猛攻,丝毫不顾大势已去,仿佛只要杀了王师范,就是全军阵亡也在所不惜!
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秒!
王师范和牛存节背靠着背,奋力抵挡。刘鄩、王猛、王灵、王铁率领破浪将士杀透重重围困,终于胜利会师,贼兵全灭!
此战虽无人阵亡,却也是人人带伤,犹以牛存节受伤最重!
王师范决定暂不赶路,先在山脚扎营救治伤员。
于是,将受伤尚轻者分为两队,一队警戒,一队扎营。
营盘扎好后,王师范将自己的营帐让给牛存节养伤,并亲自给他上药,“今日存节舍身救我,师范铭记于心,定不负存节的忠勇!”温言感谢,语出肺腑。
牛存节几次想要起身,都被王师范按在床上,只好躺着说道:“护主乃是属下应尽之责,实不敢当县尉亲自给我上药!”
“你能为我舍命,我怎就不能给你上药!莫要多说,只管养伤就是!”王师范语中带着几分命令的口气。
给牛存节上完药后,王师范又到每一个营帐去慰问一番伤兵。
随后带领刘鄩等几个心腹亲自执勤,一来是让伤兵好好修养一番,二来也是想和心腹之人说说今日之事。
王师范当先说道:“今日遇袭之事颇为蹊跷,这伙贼人虽是山贼打扮,却用的是军中制式兵器,其中还有人身着铁甲,且懂战阵之道,我怀疑极可能是官军假扮的!”
众人点头,王铁细思战场细节,说出了自己的感受,“这伙贼人还有着一股狠劲儿,显然是上过战场的。”
王猛一拍大腿,紧跟着就赞同道:“阿铁说的对,我也有这种感觉,此外我还有一种感觉,这些人好像是奔着县尉来的,对我和其他重骑兵只是围困纠缠,而大半之人都去围攻县尉,看存节的伤就知道他们下了死手!”
沉吟半晌的刘鄩抬起头,笑着向王师范拱手道:“恭喜县尉,得忠勇之将,何愁不能建功立业,”气氛稍缓,接着说道,“县尉和众兄弟说的都很在理,仔细想来,在这平卢镇境内敢于袭击县尉,且有这个实力和心思的人,只能是张霸先!”
“定是此人,他素来与我家将军不睦,上巳节又与县尉结仇,而且县尉此次任命还是他举荐的。看来是想着有将军在没有机会下手,这才将县尉调离,好于半路截杀,再推罪于山贼,还能撇清关系,果然是毒计!”王灵先反应过来,恨恨说道。
众人眼中一亮,暗道:“不愧叫王灵,这脑子确实灵光。”刘鄩眼中也有赞许之色。
王师范拍了拍王灵肩膀,肯定道:“阿兄和阿灵分析地鞭辟入里,看来是张霸先下的黑手无疑!
只是我们手中没有证据,再者有安节度的庇护,就是有证据也拿他没辙,这账咱们先给他记着!”
想了想,又说道:“阿灵,待天黑时,你派一得力轻骑,持我亲笔信回益都县当面交给父亲,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也好早做防备!”
随后,王师范将遇袭之事和众人的分析写在信中,交给王灵暂时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