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军营之中不时传出阵阵划拳、行酒、呦呵之声,其间自是不忘“吹嘘”王县尉的神勇,“夸耀”破浪都的战绩,原来的县兵们看向王师范的眼神儿于感激信任之中又多了崇敬,破浪都自身形成的强大气场,也可以说是破浪风气,对加入其中的新人无疑是极具影响力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李献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心中明白遇到这样“有智不擅动兵戎,有信必赏罚分明,有仁则爱兵如子,有勇争胜可为兵先,有严定治军有方”的主将,是每一个投身军旅士卒的万幸,不可多得!
这也是他曾经的渴望,原本早已心灰意冷,在这烈酒和淳朴而胜似亲情的战友情浇灌下,眸中灵动渐渐浮现神采,沙场觅功名的雄心,再次燃起!
那半米高的一大坛酒虽多,但现在破浪都已有三百名弟兄,兵马渐雄,平均下来每个人也就八两酒而已,能喝得过瘾,却不至过多,须知今夜可有一场鸿门宴!
在太阳渐渐落山的傍晚时分,红彤彤的晚霞映照下,微风有意无意吹过,酒已经喝干了,兄弟们还有些意犹未尽。
刘鄩半开玩笑地解释着,“兄弟们,今天就先喝到这里,别忘了,王县尉今晚还要去张县令府上赴宴呢。
这要是再遇见不长眼的山贼,就需要大家伙儿操刀上阵了。要是喝得双腿发软、双手打颤、骑不得马、拿不起刀可就不美了,咱破浪都丢不起那人,是不是这个理儿!”
经刘鄩这么一说,众人都想起来了,白日张县令确实在城门前邀约王县尉今晚赴宴的。
虽然不理解城里怎么会遇到山贼,但既知王县尉有事,那就不便再喝了。
于是,众人忙说:“刘副都头说的对,不能耽误县尉大事。”
王师范趁着这个机会,站起来说道:“今晚我去赴宴,营中之事全权委托刘副都头,众军不得违令!”众人起身应是。
随即,王师范跟着又宣布一个新的任命,“原县兵兄弟彼此熟悉,先暂编为一队。
这几日好好吃上几顿饱饭,养养身子,再逐渐恢复训练。咱们破浪都没有孬种,但战场刀枪无眼,只有平时多吃苦,才能战场少流血。
现我任命,李献为副队长,暂代队长之职,待日后立功再行擢拔,其他人原职不变!”
闻听此言,原县兵紧绷的表情不易察觉地松弛下来,原本还有些担心被打乱编制,王县尉再安插心腹掌握军权,此时才知道是自己小人之心了,人家王县尉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李献心中的激动远超众人。他十五岁从军,到今日已近十年,停在什长上也有几年了,要不是战场上杀敌立功,可能现在甚至还只是一名普通士卒,升迁无望。
初遇王县尉,就被委以副队长重任,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回应声中多了无限真诚,“谢县尉擢拔,属下定不负所托!”
随后王师范向自己的营房走去,准备休息片刻再去赴宴,分配营房和布置警戒等事都交给了刘鄩安排。
距离营房还有几步远时,牛存节急走两步附耳道:“县尉,李献在后面鬼鬼祟祟的,一直跟着我们。”
王师范转过身冲着李献一笑,而李献也觉得自己有些扭捏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王师范向他招招手,“老李,到我营房中坐会儿。”
李献放下心中疑虑和适才的一点尴尬,紧走几步。待二人进入营房,王师范拿起水壶一掂量儿,微微有些发烫,知道是牛存节细心,早早安排人烧好了水。
随即满上两杯,招呼李献道:“老李,咱们坐下聊。我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如果方便,就说给我听听,说出来也能舒服些。”
李献看着王师范亲切而真诚的关怀目光,终于打定注意,“县尉,您拿我们当自己人,我也不能藏着掖着,该说的话我得说!
您初到博昌县,可能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其实县中的县丞、主簿、司户佐、司法佐等人都跟张县令一个鼻孔出气,向来不待见我们这些兵鲁子。
平日里只见他们敲诈勒索,要是想从他们手里要出一文钱,哼,那比登天还难!
之前县尉说要替兄弟们讨回欠饷,兄弟们都领情,但要是张县令等人为难县尉,这欠饷不要也罢!”说完几句话,好像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心里反而如释重负,人也轻松下来。
王师范把一个杯子推向李献,说道:“老李,先喝口热水解解酒。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放心吧,该是兄弟们应得的,我必须出头。若是他们黑了心,就是不给,到时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总之,不能让我的兄弟们吃亏就是!男儿流血不流泪!”
李献见王师范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彻底放下顾虑,推心置腹道:“兄弟们都听县尉的,一切全凭县尉做主!”
随后王师范简单交代一下破浪都的规矩,顺便鼓励李献几句,“老李,好好干吧,只要尽心尽力,我不会亏待兄弟的!”
李献心领神会,口中连连称是。又过了一会儿,见该说的都说了,李献识趣地告辞而去。
王师范吩咐牛存节去把王猛叫来,自己连喝两杯水,解解酒后心中的燥热,之后斜躺在床上,小腿搭在床沿儿,没有脱靴,只是想小憩一会儿。
很快牛存节就把王猛找来,正要进去通报之时,王猛拉住他的胳膊,用嘴一撇窗户。牛存节顺势往里看去,见县尉正在休息,就停住脚步和王猛在营房之外的窗前等候。
此刻王师范心中想着赴宴之事,越想越是精神,丝毫没有困意,只是微闭双目养神而已。
感觉过了好久,也不见牛存节回来禀报,却若有若无般传来细微地咬牙切齿或闷哼之声,索性睁开双眼,欲出门看看情况。
刚一起身坐起,就见窗外立着两个宽厚的背影,正是王猛和牛存节。待走近一看,二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紧握着,手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在角力。
“这俩货挺闲啊!”不觉心中会心一笑,这其实就是武人的争胜之心,简单直接、甚至粗暴。不过,这般交往产生的战友之情也没有丝毫杂质,上了战场值得以后背相托。
见二人一时也分不出胜负,王师范就出言打断道:“好啊,你俩既然闲不住,索性跟我一同去赴宴。”嘴角标志性的上翘,有点小坏,熟悉他的王猛顿时激灵灵一个冷颤。
说着,王师范迈步走出营房,二人闻言忙快步跟上,还刻意控制着呼吸,只是不时地抹一把额头汗水。二人身后的一伙亲兵,看着刚才还气势汹汹非要分出高下的王队长和牛什长,此刻却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暗笑。
因为之前已经和刘鄩商量好了,王师范只是让营门前一名执勤士卒去通报一声,自己就带着王猛和牛存节,还有一伙亲兵,直奔张敬先府邸而去。
虽说并不认得路,可是整个博昌县城谁人不知张县令的府邸!随便跟人一打听,寻路却是不难。
不多时,一行人在一处门庭豪阔的府邸前翻身下马。
只见张敬先立于门前台阶之上,满面春风,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意,身后站立四人,想来应该是县中同僚。
王师范让亲兵们在府外等候,独留王猛和牛存节不离左右,上前抱拳施礼道:“末将来迟,有劳张县令亲迎。”
张敬先走下台阶,伸手虚扶,拉上王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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