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人惊异而不解,敬翔从平卢镇周边形势详细谈起,“二位大帅,王将军,翔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先生请讲!”王敬武也口称先生,可见方才之语对他的震撼。
“欲守成,还是开疆?”
王敬武和王忠不约而同的看向王师范,毕竟未来的平卢镇之主是他。
王师范会意,果断答道:“志在天下!”
敬翔对王师范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接着分析道:“如今,平卢镇周边紧邻环伺天平、泰宁、横海三镇,天平镇主帅曹存实是副帅旧交,可引为外援,不便攻伐。
泰宁镇主帅齐克让,虽说屡败,却是为国屡败屡战,在当今陛下那里也是有功的,亦不便攻伐。
横海镇义昌军节度使杨全玫,此人将兵柄委于部下兵马使卢彦威,宠任嬖吏吴昌嗣,使掌军政,显然庸碌之辈,虽亦派卢彦威入京勤王,却毫无功绩,纯属虚应了事,于国不忠,攻伐口实已尽在掌握!故开疆首选,横海镇!”
“而横海镇能屹立多年而不倒,皆在于与周边的卢龙、成德、义武、魏博及我平卢五镇交好。
义武镇是我镇盟友不必多虑,故欲要攻伐横海镇,必关注卢龙、成德、魏博三镇的动向,而卢龙、成德二镇之主皆是外族,若是来援横海镇,我镇不存在交战口实问题,一切只看实力。
反而是魏博镇乃是汉人当权,且据有六州之地,甲兵强盛,向来凶名赫赫,节度使韩简更是被朝廷封为昌黎郡王,在朝中具有话语权,不得不防!”
“韩简此人异常骄狂,潜怀僭乱之志,必不会安于六州之地,只要待其陷入其他战场泥潭,即是我平卢镇发难横海镇之机!”
“故当务之急在于厉兵秣马,时机一到,拿下横海镇,何愁良田?且以翔观之,其期必不远!”
三人几乎同时站起,皆是抱拳由衷佩服道:“敬武(师范、王忠)受教了!”
“按照军师的思路,义武军与卢龙、成德两镇接壤,两镇难免会生出觊觎之心,事有两面,义武军同样是这两镇的牵制力量。
只要拿下横海镇,我镇与义武军之间就只隔区区一个瀛洲,足可相互呼应、支援,否则容易被各个击破,在北方就少一强援。”
再次坐下的王师范,想得又深入了一层。
“副帅所言极是。”敬翔对王师范的思维敏捷也很是钦佩。
“如此军队方面的问题就解决了,政务方面去年已经由淄州官员接手了,想来阻力不大。
倒是有些潜在隐患,还是由老夫来清除吧,恶人老夫来做,大郎接手时再略加施恩,就一团和气了。
像收回矿山开采权之事,势必要得罪地方上的实力派,但又不得不做,早做比晚做好,就让老夫这把还算锋利的老刀再饮一次鲜血吧。”
王敬武自觉地转到政务上来,将自己的良苦用心全盘托出。
“让父亲背上骂名,是孩子不孝。”在好儒的王师范看来,让父亲替自己顶过是不孝之事,心中愧疚不已。
“大郎啊,你自幼好儒,却不要迂腐了,儒学虽好,却不适合乱世,对内施以仁政这没问题,但该有的雷霆手段必须要有,否则你就是这乱世的鱼肉。
行儒需要有绝对实力,必须在掌控大局的情况下,只要还有外敌,就不能掉以轻心,这是为父最担心之处,你可要切记!
至于些许骂名,父亲这一辈子背的还少吗?也不差最后这一遭啦,是吧,阿忠,呵呵。”
王敬武想到自己对儿子最担心之处,大郎什么都好,在他印象中就是容易迂腐、囿于虚名,这可是乱世大忌,故反复提醒儿子。
“是啊,我和兄长这几十年走过来,要想做成哪怕丁点事情,都得背上不小的骂名,不想背骂名可以,那就什么事也别做,人生总得取舍啊。
说到这,当着兄长的面我也卖卖老,大郎,日后有什么你不方便动手的脏事尽管吩咐忠叔去做,忠叔本就是王家的家仆,背上再多骂名亦是在所不惜、绝不推辞!”
王忠没多少文化,却多年历练,最知人间百味,话糙理不糙。
“阿忠,别老家仆、家仆的,我什么时候拿你当过仆人,你是我王敬武的兄弟,记住了!”
王忠的话感动了王敬武,这句话看似是说给王忠的,实则是对自己儿子说的,要王师范善待王忠一家之意再明显不过。
王师范重重地点头,在心中默默记下忠叔一家的忠义。
一旁听了许久的敬翔感叹道:“历朝历代,无论皇朝还是士族,代际传承皆是如此,大帅当真深得中华文化之精髓、家族永续兴旺之真谛,翔佩服!”
“先生,敬武只是粗人一个,能得你这般大才赞誉,此生也无憾了,哈哈!”王敬武豪爽地领受了,没做虚假推辞。
见大事皆已敲定,王敬武做了最后决定,“今日起,阿忠你持本帅帅令,接手益都城外大营,本帅即刻传令在外诸将返回益都,宣布大郎上位之事!”
由王忠掌控益都城内城外共两万五千大军,足见王敬武步步谋算,做好了迎接一切可能骚乱的军事准备,这是他多年军旅生涯悟出的至理,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这也算他这做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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