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禀明此事,且先不妨向相国另献一策,或可成就更大的功业,如何?”
李儒眯起了眼睛,道:“何策?”
贾诩并不着急说出,而是反问道:“依照中郎之见,相国若撤往长安,这司隶之地,当为之如何?”
李儒冷冷一笑,道:“关东郡守和雒阳诸士,暗自相通威胁相国,意图留下雒阳朝廷,不予迁民,却是打错了算盘,以相国心性,岂能受人胁迫?我料,相国西迁除了带尽雒阳太仓之资,河南以西的仓廪野谷,定会派兵一皆烧除,焚田毁地,高垒深沟,令河南伊地界荒无颗粒……让那些不随相国迁民的士族,豪强,平民,皆知何为生不如死耶。”
他这话说的冷冰冰的,毫无悲悯,根本听不出有任何人性的存在。
贾诩长叹口气。
他知道李儒说的是对的。
以董卓的心性,他一定做得出来。
只怕到时候,河南之地,会出现万万千的流民,饿殍遍野,尽食草木牲畜,或许还会人互相食……
贾诩闭起眼睛,作揖道:“中郎,相国若如此行事,则河南之地势必街陌荒芜,残破无所资,万千流民无处可以栖身,他们或奔中原,或奔河东,或奔荆楚南阳,或奔……关中巴蜀。”
李儒眉头一皱,道:“你什么意思?”
“贾诩之意,是恐关东诸侯,会乘着河南尹乱,万千流民奔关中之际,驱兵伙同流民,直冲关内,入侵京兆,成为相国入驻长安的祸胎。”
李儒闻言,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此言,极有道理!
毕竟相国和那些郡守目下虽有意谈判,但实则是水火不容之局。
对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那文和的意思是?”
贾诩淡然道:“中郎不妨对相国陈之以弊,请相国派遣牛中郎,张中郎等豪将,率领精骑甲士,常驻于渑池和落宁之地,阻断河南尹奔往弘农和京兆尹的流民,用之以为长安屏障。”
“阻河南奔往弘农和京兆的流民?牛中郎?”
李儒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明悟的表情,笑道:“文和在牛中郎麾下任校尉,若是牛中郎常驻于外,文和只怕亦是要随军了吧?”
贾诩闻言,默然不语。
李儒笑道:“文和,莫非就这般的不想去长安?”
贾诩淡淡道:“中郎若是想让贾诩去长安,诩倒是也并无不可。”
李儒闻言一愣,半晌后……他竟然是哈哈大笑。
他既然没有答应贾诩,也没有反驳,只是站起身向着贾诩告辞。
……
贾诩适才的话说的不错,李儒确实不想让贾诩入长安。
在董卓麾下的人中,能对李儒产生地位威胁的,唯有贾诩一人……虽然他确实低调,但难保何时不会发威。
若是贾诩能够在长安外久驻,这对李儒来说,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但李儒想错了,他以为贾诩只是不想掺和朝廷中枢的乱事,但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贾诩心中实则另有所图。
离开了长安,在前线的渑池和洛宁之地——北上就是王屋山脉,西北向是河东郡,东向是河南雒阳……
而南下便是栾川、过了伏牛山脉,就是荆州刺史部地界。
而贾诩的儿子和家眷若是到了弘农境内,他也可随时置书,让他们随自己一同离开。
至于牛辅,张济等人,在贾诩眼中自然是比董卓好对付的多。
哪怕就是让他们随自己一同去往他处,对贾诩而言,只要有时势在就不是什么难事。
进可攻,退可守……只要他贾诩不入长安,便是海阔天空!
想去哪里,全由自己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