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羟脸上的肌肉来回抽搐,牙齿磨得直响。
但当着刘琦的质问,他自知无论怎么解释都是理亏,遂道:“羟知错,韩羟愿将所差的算赋,经郡署核实之后补交……”
刘琦打断了他的话:“补交?韩掾史,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吧,刘某身负重任前来长沙,你觉得我此来是像乡中啬夫一般,来挨家挨户的催收田赋么?”
说罢,刘琦突然喊:“典君!”
“在!”
随着一声大吼,却见身材硕大如同熊罴的典韦迈步走进了厅堂,
他向着刘琦的身旁站定,虎目来回扫视着厅中诸人,气势十足。
这些长沙豪强,哪个被典韦瞪到,哪个便不由自主的浑身一个激灵。
韩,赖,霍三族首领被典韦的恐怖身形与气势震慑,面色煞白,喉头却也在不知不觉间,来回滚动着。
“典君,将你今日在西郊所见之是,和盘托出,不可遗留一字。”
“唯!”
典韦大吼一声,震得满厅中人的耳膜皆嗡嗡作响。
如此,气势上更是弱了几分。
随后,典韦便将他今日所见之事,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听罢,刘琦又看向那三名族长:“城西荒地,皆因当初区星造反,率众攻打城邑,多有人死,因而留下了无主之田,你们三家一无备署,二无契约,三无买卖,凭什么就敢强行占田?谁给你们的胆子?”
赖旬被刘琦逼问的急了,口不择言道:“那是去年苏府君许诺于我等的,怎么就不算我等之田?”
郡丞邹珂在一旁,听到赖旬喊出了苏代的名字……
心下一紧,暗道:完了!
这三个人算是彻底入套了!
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遂看向厅堂角落中一名不为人所关注的小书吏,道:“都记下来吗?”
那小书吏正是前几天,刚刚随伯父抵达长沙的小庞统。
庞统站起身来,对着刘琦点头道:“师兄放心,都记好了,一句不差,一字不偏。”
刘琦点了点头,一指庞统,对诸人道:“这是吾师襄阳庞尚长从子,今日专门随我来此,也是想替吾师做个见证。”
庞德公的从子做见证?
庞德公乃是荆楚第一名士,他的话在荆州诸士中极有分量!
众人心中开始打起了鼓点,这刘琦想干什么?
刘琦又转头看向刘磐:“请兄长出示被敕封长沙郡守的诏书与佩绶!”
刘磐拿起桌案上盖有长安相府东曹印的任书与天子的敕封诏书,并举起能够代表他两千石身份的青绶,那青绶三采,青白红,淳青圭,此刻仿佛都能散发出光辉,晃瞎这些豪首之目。
“看清楚了吗?”刘琦的声音逐渐变冷:“这是朝廷正式敕封的两千石大郡太守,苏代算什么东西?自领长沙的叛逆之贼,如今已是被挫骨扬灰,诛门灭族!你们三个遵他的号令占田?……呵呵,看来必是苏代反贼的附庸无疑了!”
“什么?”霍嵩闻言大怒:“你,你胡说!”
“我胡说?”刘琦眯起了眼睛道:“你们三个领苏代叛贼之命,强占无主之田积粮,又暗中藏匿数千余人丁,练兵置马,用以为军,还阻碍屯田意图不轨,反叛之心昭然若揭,这证据目下已经是桩桩件件具在,还有何可抵赖的对?”
“你、你!”韩嵩身为贼曹掾史,其实平日里也暗中办过不少冤枉人为盗贼之事,但像是刘琦这么明目张胆,信口雌黄的污蔑他人是反贼的……还真就是第一次见到。
刘琦又看向庞统,道:“都记下来么?”
庞统言道:“都记下了。”
“好,回头便将今日郡署的笔录交付于老师,抄录百份,请老师出面传信于荆南四郡的士族,让南方诸士也都看看,今日在这长沙,是如何捉出的这三个叛汉之贼的。”
“诺。”
刘琦又转头看向邹珂:“邹郡丞,你觉得刘某今日所查之事,对是不对?”
邹珂的额头早已冒汗。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奋笔疾书的庞统……
他心中明白,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将被录于那简牍上,并以荆楚第一名士庞德公做谏,送往各郡的门阀士人手中。
一句话说不好,就完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府君之言,甚是有理!此三人行为甚是可疑,当予以拘禁,严加审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