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军的探子和斥候,一次又一次的在宛城附近的山林河滩边进行着搜索行动,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一开始的时候,荆州斥候的动作并没有被西凉军和袁术军所察觉,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荀攸一次又一次的让张允不停的派出探子,去查探宛城附近的山林,逐渐的,西凉军和袁术军也终于开始对荆州军的行动有所察觉。
毕竟,在隐秘的行动也架不住活动频率过高,被发现是早晚的事。
由于荆州军的斥候一直是在宛城附近来回的行动,因而对他们的异动最先察觉的,自然就是袁术军。
袁术军的斥候将消息带回来宛城之后,袁术不敢怠慢,他便立刻找来麾下诸人商议。
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痛苦煎熬,袁术的相貌相比于原先苍老了不少,他变的开始不修边幅,看着略显邋遢。
他原先一直修理的整整齐齐的胡须,此刻也变的糟乱,黑眼圈和大眼袋使得他瞧着很是颓废,精神头也明显萎靡了不少,比起刘琦第一次见他时的意气风发,简直判若两人,完全没有了当时的得意和傲气。
几番大战的失败,已经将他的傲气消耗大半。
“荆州军的斥候,轮番在宛城周边四处探查,往来搜索于山林之间,这必然是要有大动作了,如今冬日已过,春日渐来,又要到了兴兵的季节……”
说到这的时候,袁术的语气多少变的有些落寞。
“宛城,怕是要守不住了。”
袁术这话里话外,都透着悲凉与不甘之情。
他眼下在宛县尚有三万兵将,更兼辎重和甲胄兵械齐全,倒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去年的时候,他的兵将经过几场大败,目下麾下的其余部众大多已是奔往了淮南,咋那边站住了根脚,只留有袁术本部一军尚在宛城坚持未曾离去。
其实并不是袁术不能走,而是他舍不得走。
他有兵有将,甲胄和粮秣齐全,虽然目下士气低落,但若是真把他逼到了份上,他麾下的这三万人一旦要死战到底,也会给对方予以重击,因此也没有人非要去惹怒他。
大家都巴不得他自己乖乖的离开宛城,但袁术偏偏不这么做。
与袁绍相比,袁术并不是一个大气的人,他骨子里非常的小肚鸡肠,宛城这个地方,他是真心的舍不得。
从雒阳率领虎贲军出走之后,袁术就直接抵达了南阳郡立足,他在这里驻兵两年多,逐渐的壮大发展,并将宛城重新修葺了一番,经过他修葺的宛县,规模比原先更大,屋舍更多,城廓也更加的坚固。
按照袁术的想法,这里本当是他指挥兵将,争霸天下的重要指挥部,是他的老巢,都城。
可是事到如今,却要拱手让人了。
就算是他麾下的人都劝袁术走,而且袁术自己心中也知道他不能继续留在南阳郡了,但他就是舍不得。
但是,随着荆州军斥候们开始大面积,高频率的行动之后,袁术也知道,确实是到了他不得不放弃的时候了。
“阎主簿……”袁术缓缓地开了口,嗓音不知为何听着极为嘶哑:“悔不听主簿昔日之言,乃至于有今日丧失基业之事,若袁某当初与本初修好,集袁家全族之势以争天下,待功业得成后再论兄弟短长,想来如今定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以袁术的傲气和秉性,既然肯说出这种话,那就说明他确实是相当的后悔了。
阎象也知道,袁术当初若是肯和袁绍联合,一南一北互相接应,再联合其他担任郡守亦或是国相的袁家子弟,如今天下的形势定然是另外一番局面……但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吃,该做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得去承担后果,无可奈何。
“后将军勿忧,眼下南阳郡的局面虽然已经不利于我等,但终归淮地亦是在我军的掌握中,江淮之地富庶,人丁稠密多有富户,后将军只需痛定思痛,率兵撤往淮地,徐图发展,安心静养两载,届时待恢复元气之后,定可报仇。”
袁术无奈道:“如今我等在南阳郡的根基已失,不往淮南去,怕也是没有别的退路了,只是这宛城乃是袁某一手修葺,如今不知是会便宜西凉贼子,还是白白便宜刘表父子……想想甚是可气。”
阎象道:“事到如今,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如今临近春时,荆州军开始大批量的向宛城附近的山林与河滩派出斥候,恐怕是在查探地形,断我们东向前往扬州的退路,将军不可不防,当速速准备为上。”
袁术咬牙切齿地道:“若非袁某当初小瞧了曹阿瞒,遭其败绩,焉能使刘郎坐大?”
袁术麾下,除去阎象外,尚有杨弘亦属多谋者。
“将军眼下,当一面准备兵马,在宛城附近磨砺操练,一边暗暗使人往博望处,让固守在那里的校尉将辎重和粮秣,暗中运往淮汝之地。”
原来,袁术这些年从南阳郡收缴并聚敛的辎重,大部分都集中在博望县附近,博望县附近都是茂密的山林,且地形较为险恶,新莽时期,博望县附近多有旧寨遗址,如今虽大多以荒废,但也都依险要而立,数目繁多。
袁术这些年横征暴敛,所积攒的财货和辎重,有一半以上都不在宛城,而是屯扎在博望处,为的就是能够在关键时节,为自己留了一个后手。
袁术感慨道:“博望的辎重,确实极为紧要,我来日便派校尉徐伸和张畅领兵前往,专门看押博望的辎重东向先行。”
杨弘道:“后将军,若如此恐引起西凉军和荆州军的注意,当此时节,唯有用声东击西,方可躲彼之耳目。”
“如何行事?”
“后将军当在宛城整备兵马,劫掠财货,并快速驱兵出城东向,吸引西凉贼和荆州人的注意,然后让驻守在博望的兵马暗中行动,两路兵马同行,只不过一支要大张旗鼓,一支要隐蔽而已,如此方可不使西凉人和荆州人察觉。”
袁术转头看向阎象,道:“阎主簿以为如何?”
“杨掾史之言,甚善。”阎象很是认真地赞同道。
但袁术却皱起了眉头,似乎并不甘心。
若是就这么走了,留下自己苦心经营了两年的宛城于彼,似乎并不符合他的性格。
“烧了吧。”袁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这一句话说出来,只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杨弘惊诧地看向袁术,惊道:“后将军,您适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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