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妈妈写的字

    下山后，穿过农田，沿着石子路蜿蜒而上，一条黑色的小土狗就汪汪地奔了过来，这是红玲家的小黑豆。对着红玲姐妹热情地摇着尾巴；但一看见林晨，就露出了雪白的牙齿。

    一行四人弯弯曲曲走过一栋栋冒着炊烟的房子，最后穿过一片菜园子，前面出现了两栋靠在一起的屋子。右边的木板平房是红玲家；左边那栋两层小楼是林晨的家。在淡淡的暮色中，红玲家厨房亮着灯，爷爷奶奶正在生火煮饭。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

    红玲姐妹俩欢呼雀跃地喊，小黑豆的狗尾巴摇得更欢。

    红玲的爷爷奶奶含笑走了出来，和林晨外婆打招呼，感谢她接自己的孙女们回家，外婆连忙笑着摆摆手。聊了一会儿之后，林晨和外婆回到自己的家。

    院子里一股鸡鸭粪便的味道扑面而来，在下过雨后，这种气味更加浓烈，不过林晨喜欢闻，这是家的味道。

    推开院门，眼前是个四方形的农家小院，东边种了桃树、李树和柚子树，对面的围墙下就是鸡窝和鸭栏。林晨家养了六只母鸡和两只大公鸡，其中一只黄色的母鸡，前几天已经孵出了一窝小鸡，给林晨平添了不少乐趣。

    家里养的鸭子就更多了，共有三四十只成年的母鸭。林晨外婆每隔几天都要去集市上卖鸭蛋，但自己从来舍不得吃上一个，不过每天早晨会给林晨煮一个鸡蛋或者鸭蛋吃。

    可是林晨现在最想吃的是果子。院子里的柚子和李子还没熟透，而他最喜欢吃的桃子，好像永远都长不出来，和以前一样，既不开花也不结果。隔壁红玲家种的桃子年年又大又红，每次路过，都忍不住流口水。

    林晨放下书包，正想去帮外婆在厨房里生火做饭，外婆对他摆摆手，“你先做作业，外婆一个人就行。”

    林晨没有吭声，厨房的电灯太暗了，外婆总是找不到打火机。他找到打火机，点燃一把细柴，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熟练地用火钳把细柴夹进炉膛，炉膛里发出噼里啪啦爆响，火光在林晨脸上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晨娃子，好啦好啦，你去忙你的，学习要紧呢。”外婆把他凳子上拉起来，又拍了拍他袖子上的灰。这次林晨不再坚持，背起墙角的书包，踏上昏暗的楼梯，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林晨家的两层小楼新盖不久，外表虽然看上去还不错，但里面却是个半成品。地面还是灰色的水泥，墙面裸露着红色的砖头。听外婆说，因为盖房借了不少钱，根本没有钱再去粉刷和装修。

    林晨的房间很简陋，只有床和一张靠窗的书桌。唯一的电器就是桌子上一盏蓝色的小台灯，那是林晨妈妈去打工前特意为他买的。现在灯罩上还贴着妈妈用圆珠笔给他写的四个字：好好学习。

    妈妈虽然只有初中毕业，写的字倒是挺好看的，不像爸爸是个大老粗，字写起来总是歪歪扭扭。可是现在爸爸妈妈在林晨心里都是一样的，他们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林晨甚至故意忘记他们的模样，他一直在想，如果他们真在乎自己，为什么连过年都不回家？

    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想把台灯上妈妈写的字撕下来，刚撕下一个边角，又把它粘了回去，眼圈儿慢慢地红了。他呆呆站了很久，最后从书包里取出课本，开始动手写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