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痛苦天使

    “假如这个世界睁眼为白闭眼为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色彩。你，会怎么做。”这个老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一顶黑色的礼帽被放在吧台。

    沧应站在老人对面有些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从没有想过这个家伙——也会老。

    银白色的头发相互纠结随意披散，皱纹一道道趴在他的脸上，已经掉色的蓝框眼镜把那双眸子死死锁住，又或者说那双眼睛把自己困在了岁月里。

    他双手指甲碰在一起，头轻轻搭在上面，像是沉思，又像困倦。

    他自顾自地说着，旁若无人：“四十九个相同的答案，无论是否经过挣扎，在那沉浸的最后时刻，平静会无限延伸，最后变得毫无意义。”

    随着老人情绪的拨动沧应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淘气的小朋友打碎，沧应骤然发现在彩色画布后是造物主内心空虚寂寞的死静。

    “死亡，这是唯一的答案，毕竟……失去一切虚假的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呢？”老人抬起头，他的语气绝望至极，但沧应却在他的眼神中找到难以掩饰的震撼。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唯一的答案毕竟……他不一样。”老人摇着头，表情变得夸张，他站起身双臂自然的垂落：“一点小小的意外，我当时并没有想到人类对于希望的追求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没有想到那潜藏在地下的鼠会鼓起勇气向猎鹰乞求光明。”

    说完老人呼吸变得急促，他努力想平复心绪但他做不到。他转过身像是想掩饰自己接下来的失态，膝盖微微弯曲的同时俯下身双手不断挠头，像是激动却也像恐惧。

    “仅仅，仅仅是那么一丝的颜色，我已经记不得他最初得到的颜色到底是什么，因为……没有人会在看到接下来的一幕后还去在乎那么多，没有人。”

    “我能确定他之前绝对没有得到过那些！可那一瞬间它们从那一丝缝隙里挤出来，撑破了这天地！”

    “不止是颜色，还有声音、触觉，我还嗅到了紫丁香的芬芳，还有红烧肉的甘美……”

    “他是怎么拥有这些的，明明他得到的只有一缕比白色深不多的光，我不知道，不懂，更想不通！”

    与此同时，无数色彩、声音、触觉……等等的感官所能接受的东西在这一刻充斥，沧应被这些感知包围。没有想象中那拼接带来的恶心，这些感觉的融合意外的让人舒适。

    渐渐地老人直起身，仿佛也恢复了平静，他转过身面向沧应，但紧接着沧应看见老人的瞳孔放大，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状的巨型恐惧。

    沧应连忙回过头，但后面什么也没有，又或者说和四周一样充满绚烂。

    “天啊，那究竟是什么！”老人嘴角咧得像是的恶鬼，却又容纳着震惊，他眼睛挣得老大其中包含着恐惧，又或者说……敬畏。

    沧应皱了皱眉，兀地他想到一个可怕的真相——这异象连老人都无法复制，哪怕只是片段的投影他都做不到！

    沧应咬了咬牙，他好奇地想听猎人继续说下去，可是又害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真相……

    所幸老人可不管沧应的反应，他的表情越来越疯狂，冷汗从他的身体打湿了他黑色的礼服，身体也在不住地颤抖，可他的表情却越来越镇定。周围的一起随着他的平静一同沉淀成酒吧正常时的样子，但沧应本能的感觉到了一丝陌生与诡谲。

    “那是我见过最接近纯洁概念的灵魂，他的目光瞥向我，那一瞬间我失去了一起思考的能力，逃跑，本能的逃跑，我冲出实验室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自惭形秽。”

    老人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现在回想，我的反应的确救了我自己一命。”

    老人停顿片刻好似在回忆：“慌乱中我躲进了监控室，渐渐地我冷静了下来，也许是疯子的本性左右了我，我冒险开启了实验室的监控。”

    “果然，作为我的克隆体他也拥有我的能力，不，他的能力远超于我！哪怕隔着监控他依然能感受到我的目光……但他很快就对我失去了兴趣，他就静静地呆在那，不知道过了多久。”

    老人彻底平静下来，他缓缓坐回椅子摆出他最初的姿势：“很快，异变发生了，他好像接到了某种召唤，一双琉璃巨手浮现在他身边，他轻易地撕开墙壁来到他旁边的实验室。”

    “那件实验室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她是我用来研究人类神经与梦境世界联系的试验品，她的大脑暴露在外，一部分已经被我切去。”

    “马上就是她最后的一场手术了，她还依稀存在着意识，她知道他的到来，没有恐惧或者说他就是女孩召唤来的。”

    “他的表情流露出痛苦，那种表情我曾经在女孩的脸上见到过，没有犹豫，他的右手刺入女孩的心脏，女孩的生命就此终结……接下来杀戮，不，救赎开始了。”说着，老人露出一抹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