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人给申国人重新下了一份战书,但是另一面却“暗中”做出要撤军的样子。这个动向被子阴“发现”了,他瞪着充满智慧的大小眼对申侯说:“敌人已经没有能力继续作战了,所以才用下战书这套把戏来虚张声势,借以掩护逃跑。这是上天赐给申国消灭荆蛮的极好机会,我们一定要全力出击,即使不能全歼敌人,也要让敌军再也不敢再次进犯我国。”
这个方案被采纳了。战书上指定的日期越来越近,但就在交战前两天的夜里,楚国人扔下帐篷辎重,逃得一干二净。申侯喜不自禁,立即率军追击,但是就在追击的路上钻进楚人布置好的圈套。
楚、巴联军的伏兵突然杀出,将申军截为数段,使其首尾不能相援。申军挤在狭窄的空间里,无法组成有效的战斗队形,恐慌的情绪突然爆发,连军官都也不知所措,更不要说低等级的士卒了。
彭仲爽率领着一支重兵直奔子阴的军旗去了,子阴以为他是来接纳自己的,所以大声命令士卒弃械投降。他兴奋地向彭仲爽招手,但是彭仲爽一言不发地来到他面前,一剑就把他的喉咙割断了。
不久,申侯被俘获,战斗戛然而止。申国就这样毁在一个忠臣和一个卖国者手里。彭仲爽把申侯交给楚文王,楚文王责怪他欺骗自己,杀死了子阴。彭仲爽说:“子阴害死我的家人,与我有私仇,所以臣不得不杀他;申侯与君王有公仇,所以臣把他献给君王处置。”
事后,楚文王微笑着对斗谷于菟说,彭仲爽如果不杀子阴,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对冤家的关系。
楚文王灭申为县,他没有伤害申侯,而是命令这个亡国之君带着部分国民离开故国,迁到信阳一带;他又从国内征伐大批移民充实申县。
由于申县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楚文王宣布申县为王室直辖地,任何时期都不得封给任何大臣,但是彭仲爽在申县周围是有采邑的,楚文王就在国内划出一大片土地和他进行置换。之后他又封彭仲爽为申县县公,主管当地政务。
联军在包围申国期间发生了一起内部冲突事件;这个事件导致了两国十几年后爆发了一场恶战,并且间接造成了楚文王的死亡。
原来当时巴军的杂役套住了几只野兔,而楚军杂役认为套子是他们下的,对方偷走了应当属于自己的猎物,因此便和对方争执起来。后来双方都把自己的主人喊来评理,楚人依仗自己国家的地位表现得十分狂妄,指着盟友的鼻子对他们肆意羞辱。巴人一怒之下突然抽出武器发动攻击,把楚人打得四散奔逃。
那些小兵捅了大篓子。楚文王怒不可遏,立即把巴子召过来。巴子确实吓得不轻,他不敢不来。楚文王要求他把肇事者交出来,但是巴子的贴身护卫子虎义正言辞地说,那些人触犯的是巴国的军法,应当由巴国人进行审判,楚国人无权管辖。这关系到国家主权问题。
楚文王越发愤怒,他说,不谷即权力!子虎毫不退缩,他说道,楚国君主没有对巴国君主发号施令的权力!
这时斗祁出来打圆场,他认为大敌当前之时,联军内部千万不要发生冲突。他说:“楚国有法:即便一个齐国人在鲁国伤害了楚国人,楚国也有惩罚凶手的权力。既然那些人触犯了两国之法,那就让两国的司法官对联合他们进行审判,如何?”这个办法得到了双方认可,结果主犯毫无悬念地被处死,其他人也各自得到惩罚。
但是楚武王仍然对子虎余怒未消。他说:“楚国有法,犯君者有刑!”说罢下令把子虎揪出来绑在树上,当着巴国人的面狠狠地抽了他一顿。
第二年春天,楚军在申县辖地经过一冬的休整,体力充沛、精神饱满。楚文王安顿好申县的事情、准备率师回国。但他忽然又翻出了与邓国的旧账。
楚军在回国途中顺便包围了邓国。楚文王要求邓侯把冉甥等三个大夫交给他,罪名是“恶意迫害楚国最高尊严”。但是邓侯仍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仍然以楚文王的长辈自居,傲慢地拒绝了外甥的要求。
邓侯的拒绝给了楚国灭邓的极好口实,楚文王立即向邓国宣战。不过他还没有做好攻城的准备,士卒们也无心交战。楚军随后抢劫了都城周边的几个小城邑后就回国了。
楚军举行了盛大的入城仪式,整个国家全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王宫每天都举办隆重的宴会,席间鼓乐齐鸣,人们推杯换盏尽是欢声笑语。
但是,邓曼的居住的地方却冷冷清清。她把自己关在寝宫里谁也不见,后来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好像不愿意见到楚国人取得胜利似的;她就把儿子召来、拉着他的手垂泪说道:“我这个未亡人只向君王请求一件事:那就是等我这个未亡人死了以后再灭亡邓国吧!”
数年后,邓曼去世了。鲁庄公十六年,楚文王灭邓,这个结果应验了三甥的不幸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