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矛盾重重。
原来周惠王与王后生了两个儿子,分别是太子郑和王子带。东周王室有个无法避开的怪圈,那就是长子为嫡但是少子得宠——先有周桓王与王子克,再有周惠王与王子颓。结果新王即位后兄弟就会作乱;新王平乱后就忘记教训,又把动乱的种子埋在他宠爱的少子的心中。
王子带从父母那里得到的宠爱远大于太子;就像当年郑武姜对共叔段那样。惠后暗中也不是没有向周惠王表达过立王子带为嫡的意思,但是周惠王害怕王室发生动乱,一直没有同意。
如今周惠王已经步入老年,经年累月的堕落生活把他搞得虚弱不堪;除了在床上,他做一切事情都要有人照顾搀扶,甚至随时可能失去执政能力。但是在惠王身上,比身体更差劲的却是他的脑子,这个老昏君随时可能干出引起政局动荡的蠢事来。而王子带此时也和他的党羽们抓紧实施夺最高权力的计划。
由于王子带有王后撑腰,他的势力已经超过太子,大夫们搞不清时局走向,都不敢轻易和任何一位王子走得太近。
太子郑无法在王室中寻求到有效保护,转而把希望寄托在齐桓公身上。他给齐桓公写了一封信,信中介绍了王室的实际情况,又诉说了自己的无限烦恼。齐桓公大喜,马上召集了一次声势浩大的盟会,借以向王室表明立场、展示肌肉。
八月,齐桓公、宋桓公、鲁僖公、卫文公、郑文公、曹昭公、陈穆公、许僖公与太子郑在卫地首止举行盟会。王室也接到了邀请函,太子和周公受周惠王派遣,以观察员的身份出席了盟会。
会上准备通过了两个重要决议:一是尊太子郑为不可被废黜的王储;二是决议要求各国君主应当遵守周礼、稳定秩序,不得废长立幼,否则不得好死(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个诅咒最后在齐桓公身上应验了)。
但是在会议召开的那天清晨,人们却惊奇地发现:郑国的军队还在,郑文公本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由于盟会的程序早已确定,会议不得不在缺席一人的情况下召开,很多与郑文公相关的程序都临时作了变更或被撤销。
总之这个突发状况搞得诸侯们手足无措,令齐桓公颜面尽失——这便是周惠王拆台的后果。
实际上齐桓公想做的每一件事,周惠王都会不遗余力地在暗中搞鬼。这次盟会令周惠王更加无法容忍,因为齐桓公竟公然把手伸到王室、干预起天子的家事来了。
“齐小白要谋定太子?可是他自己的太子还没搞定咧!他也不睁眼看看,郑到底是谁的儿子!”周惠王发了一通牢骚,就把周公(宰孔)秘密召来,要求他暗中离间诸侯联盟,多干点能给子孙后代们带来麻烦的事儿。
周公跟随太子来到首止,他在会议前一天溜进郑文公的君帐,向他传达了周惠王的口谕:“齐侯擅召太子,已属极端不臣,伯父不要与齐侯同流合污。我将准许伯父依附楚国,并辅以晋国的力量,如此一来郑国就不会有危险了。”
周惠王把郑文公想做却不敢做的事说出来了。郑文公还听说,由于自己即位以来从未到临淄朝见,齐国人准备在本次盟会上追究他“不敬盟主”的罪责。基于以上俩个原因,郑文公决定立即逃跑。
大夫孔叔阻止他说:“国君不可以轻举妄动,无信于诸侯就会失去盟友;失去盟友,祸患必至;遭祸时再请求入盟,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您以后会对今日的决定感到后悔的!”
郑文公一旦下定决心,谁的话也不会再起作用了。他说:“诸侯应当接受天子的命令还是诸侯的命令?天子命寡人从楚从晋,叔父是要我违背他的命令转而服从一个小诸侯吗?”结果他就在当晚带着贴身卫队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