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在东方的莒国也发生了动乱。
原来莒纪公(这叫什么谥号)最初立嫡长子仆为太子,后来又想废了太子、立他的小儿子佗为储君。
太子仆大怒,于是发动国人杀死了莒纪公。公子佗和大夫们联合起来进攻太子,太子战败,带着宝器逃入鲁国,并将宝器献给鲁宣公。
鲁宣公见刚上台就有人送来巨额贿赂,心中十分欢喜。他随即下令将一个城邑赐给流亡者,并交给季文子执行,说:“今日必须授予他封地。”
季文子接受君命后把大司寇召来,要求他立即把太子仆驱逐出境,并说:“今天必须把他赶走。”
结果那位流亡者财、地尽失,只得灰溜溜地逃出鲁国。
鲁宣公得知命令被篡改后大为震怒,他要求季文子立即进宫说明理由。但是季文子当时不在曲阜,他就让太史回复说:“先大夫臧文仲曾教导臣侍奉君主之礼,臣一直奉为金科玉律,不敢违背。他说:‘如果某人侍君有礼,对他就要像供养父母一样;对无礼于君主的人,要像鹰隼追逐鸟雀一样。’先君周公制定的《周礼》中说:‘则以观德,德以处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又作《誓命》说:‘毁则为贼,掩贼为藏,窃贿为盗,盗器为奸。主藏之名,赖奸之用,为大凶德,有常无赦,在《九刑》不忘。’
“臣遍观莒仆,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孝敬忠信为美德,盗贼藏奸为凶德。莒仆这个人,说他孝顺,他杀害了自己的父亲;说他正值,他窃取了国家宝器。所以他就是个标准的罪犯,宝器就是赃物。保护罪犯,就是窝藏;奖赏罪犯,就是鼓励犯罪。用奖赏犯罪来昭示国人,国人将无所是从。这人没有美德,只有凶德,所以臣就将他驱逐出境了。
“高阳氏(颛顼)有八个德才兼备的儿子,天下人称之为‘八恺’。高辛氏(帝喾)也有八个才能出众的儿子,被称为‘八元’。这十六族人才辈出,累世不衰。帝尧主政时不能任用贤人,帝舜登基后才开始提拔任用八恺、八元之人,于是天下大和。
“相反,帝鸿氏、少昊氏、颛顼氏各有一个不肖子,这三族人为乱国家,尧却不能清除,其后缙云氏也出了一个顽劣的儿子。舜在辅佐尧之时,以铁腕手段将四族流放,于是天下大治。因此尧驾崩后,天下人一致拥戴舜为帝,其中原因就是任用贤人,驱逐恶人。
“舜有二十大功于天下,今日臣虽然没有举荐一个贤人,但是去除了一个凶徒,相比舜的功劳,也有二十分之一了。君侯看在这个功劳上面,是不是可以免除臣的罪过呢?”
鲁宣公说:“也挺好,寡人得到一宝却省下一城,又得到了美名,也算狠狠地惩罚莒仆了。”
鲁文公十八年真是混乱不堪的一年,年尾之时,宋国又发生一起动乱。
当时宋国政治势力分为两大派,一派为戴族党,以戴、庄、桓三族为核心,三族包括皇氏、乐氏、华氏、仲氏、向氏、鱼氏、荡氏、鳞氏等;另一派为武族党,以武、穆两族为核心。如今宋国的六卿基本上由戴族党担任,武族党明显处于下风。
宋昭公被杀后,他的儿子们没有受到清算,仍然安全地生活在宋国。公子们表面上看起来无害,心中却充满危险的想法;他们怨恨宋文公大叔杀害父亲,发誓要将凶手碎尸万段。公子们于是开始接近郁郁不得志的武族大夫们。
两大集团由于实力相差悬殊,所以才相安无事,否则武族早就灰飞烟灭了。而公子们通过一系列手段和挑拨,就把武族对宋文公及戴族的怨恨情绪挑动起来了。但是人们觉得实力还不够强,武族大夫又去拉拢宋文公的同母兄弟、大司城公子须。
公子须这个人,与其说他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子鲍身边,不如说他的政治眼光十分独到、押对了大小。后来当公子须被提拔到超越自己的能力和品行的位置上时,他就变得猖狂和贪婪了。
宋文公注意到了兄弟的变化,严肃地提醒他不要变成被他人怨恨的人。但是公子须心想:“如果我不是为了爬上卿位,当初干嘛心惊胆战地支持你呀?如果我不能享受权力,爬上卿位还有什么意义呀?!”
武族大夫看穿了公子须的心里,便开始怂恿他更进一步,为夺取君主权力而奋斗。而公子须竟然陷入了对权力极度渴望的魔障,他最终加入叛乱集团,准备推翻宋文公的统治。
但是精明的宋文公已经察觉到阴谋者们将要发动叛乱的迹象,他不动声色地安排好对抗措施。
十二月,宋文公将要外出狩猎。阴谋者们决定趁机发难,起事的地点定于华耦在郊外修建的一座别墅中,它位于宋文公出行的必经之路上。
在行动的前一天晚上,公子须向同伙们传递情报,结果信使被宋文公的密探抓获。在铁证面前,公子须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宋文公下令将他处死,又命戴、桓、庄之族的武装进攻别墅。
阴谋者大部分被杀或者被俘了,少数幸运的突围者借着夜色的掩护逃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事件查结束后,宋文公对参与叛乱的人数之众、家族之多、规模之巨、影响之大感到震惊;他不得不下达驱逐令,将属于武族、穆族的氏族全部驱逐出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