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蹋得不成样子。
白狄子象征性地接见了晋人,当赵朔提出请白狄加入伐潞联盟时,他就漫不经心地否决了对方的请求。
白狄子说:“白狄不幸,夹在两个大国中间艰难生存。白狄之所以能够获得安宁,完全是基于保持中立的政策。如果寡人开启了加入大国联盟的先例,就会像郑国一样陷入被反复争夺的困境。白狄不敢帮助晋国伐潞,当然也不敢帮助潞国伐晋。”说完他让大夫伯狐招待赵朔,然后宣布退朝。
伯狐是晋文公的孙子、晋文公和季隗的长子伯潃的儿子;伯狐的祖母与赵朔的祖母是亲姐妹,赵朔又是伯狐的堂妹夫,两人在血缘和亲缘的关系都是如此密切,这也是晋景公派赵朔出使白狄的原因。伯狐在狄国的地位很高,高到足以有资格接待晋国卿士的地步。
伯狐为赵朔举行了高规格的篝火宴会,人们围坐成一圈痛饮狂欢。赵朔换上狄人的大袍,坦露着胸膛,歪戴着一顶尖头小帽,脖子上套着花环;他左手抓着羊腿,右手举着大碗,和主人们一起手舞足蹈吆五喝六,两个容貌秀丽的白狄少女依偎在他身旁,面红耳赤地抚摸着他的胸肌。
正当众人酒酣耳热之际,赵朔站起身来,把伯狐拉到一个僻静之处。他卷着舌头,又和对方谈起这次出访白狄的使命(白狄人都是在这种醉醺醺的状态下谈正经事的)。
伯狐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但是意识还算清醒。他说:“我呢,虽然是晋人子孙,但也是个狄人;所以呢,无论做什么事,我首先考虑的应当是我的国家。”
赵朔说:“我呢、绝不是呢、为了坑害白狄才来的,否则你我也不能坐在这里喝酒了。我就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白狄子为什么还是仇恨晋国人?要知道,挑起战争的正是他的父亲,而不是晋人。白狄与其他国家作战时死的人多了,照这个道理,天下没有一个国家是不遭到他憎恨的了!”
伯狐说:“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的。白狄夹在晋国和赤狄之间,时时刻刻都为自身安全担心。赤狄与晋国实力相当,但是距离白狄更近,也更凶残。寡君憎恨晋人不假,但是他更恨、也更惧怕赤狄。寡君对你的态度,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对赤狄的恐惧罢了。”
赵朔说:“‘畏首畏尾,身余其几?’白狄子软弱固执,他即便得罪了晋国也无法讨好赤狄,这样下去狄国会灭亡的。你作为国之重臣,应当为国家选择一条出路。”
伯狐说:“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劝不动他呀!所以也只好独善其身了。”
赵朔心里有底了,两人边走边聊,很快登上一个小丘的顶部。赵朔向白狄子居住的方向翘首一望,见远处白狄子的君帐旁正进行着另一场规模更大的宴会;他指着那些篝火和攒动的人影说:“那些人在干什么呢?”
伯狐说:“那是为酆舒的儿子简如举行的宴会。潞国使团也是刚刚到达的,简如是主使。”
赵朔大怒,他厉声指责白狄子厚此薄彼、无礼之极,说他宁可死在白狄子面前,也不能忍受这种歧视,说完就冲下斜坡;要不是伯狐死死拽住他,他就真跑过去和白狄子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