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一切都记在心里,西红柿摘大的红的,黄瓜要摘大的,小的等长大了再摘等等,突然她发现一个胖胖的,憨憨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使劲的挖洞,她悄悄的走过去,这小动物嗖的一下子钻进洞里去了。
她问单连凤:“妈,这是啥呀?我看着不像老鼠呀?”
“这叫地了排子,可坏了,总是破坏菜田,不是什么好东西”。招弟只觉得这小家伙好可爱啊。
她又在茄子秧上看见一只螳螂,单连凤告诉她:“这叫中华大刀郎,是农业害虫的重要天敌,这是益虫,是个好东西”。
招弟发现一颗灰灰菜上趴着一只七星瓢虫静静不动,她觉得好漂亮,刚要伸手去抓,结果就听见单连凤嚷她,“招弟,你别光顾着玩,赶紧把韭菜地里的几棵杂草给扒了吧,要不然好不容易施的大粪肥,都便宜那杂草瞎长了。
以后每天来菜地摘菜的时候,有点眼里见儿,眼里要有活,手里不能闲着,随手就要注意菜地里的杂草随时都要清理出去,记住了没?别让我没事数落你。”
小时候招弟哪敢违抗或偷懒啊,麻溜的就在几分菜地里各种找利索能及的活,直到满头大汗的她,累的气喘吁吁的,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祈求的眼神看着单连凤,就等她一声令下,收工回家。
招弟又走到小河洗衣服的那个区域,小时候的招弟一块大大的石头当搓衣板,屁股坐在后面高一点的石头上,两只脚分别蹬着两块小石头,她因为个子小,努力调整了一下石头的位置,这样脚不用掉河里去,结果还是出溜下去。
因为是夏天,招弟拿起小弟一块带着屎的尿布,看着都恶心,咋洗啊?她也不敢问她妈,再加上她觉得石头有点高,她个子太小了,她猫着腰洗尿布太累了,反正夏天水还不凉,她索性就站了起来,把尿布铺在水面上,结果小溪流动的水把尿布上黄黄的屎给顺水冲走了,一块尿布就洗干净了,这可把招弟美的呀,她心里直夸自己聪明。
秋天时候天气渐渐的转凉了,招弟,笑笑,丽丽她们一起去小河边捡树叶,大白杨树上的叶子渐渐的落了下来,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在蓝天下尽情的舒展着,白杨树的干叶子落了厚厚的一地,招弟他们踩在干枯的树叶上,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她们几个孩子在白杨树林里玩抓人的游戏,他们捡起合适的杨树叶的根儿,玩树叶根拔河的游戏,笑声悦耳如铃声般传遍村庄,最后他们不光捡树叶,遇到枯树枝啊,也都捡回家烧火用。
转眼这些孩子都到了20岁了,人生的境遇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很多伙伴进了工厂上班,曾经儿时的快乐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站在村子的高处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小河区域,她和自己说小时候的招弟属于这个村子,从今天开始走出去的是莫明忆。
那天陈福来骑自行车把招弟送到东谷县汽车站,她经过唐宇彬他们村子那个路口,她想起了为了考重点大学去补习的唐宇彬,她想起曾经六年上下学的岁月,她又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独自要走的路,都要遇到新的环境和新的朋友,从说你好开始,从说再见结束,这可能就是人生吧。
招弟兜里揣着陈福来给她的一年6000块钱学费,一个人踏上了前往北京市里的公交车,她这一路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只告诉自己一件事,她是莫明忆,把以前的一切都忘记吧,重新开始。
可她想的太简单了,一个人伤害过你你以为你不计较了,你以为你没事了,其实这是一个假象,这个伤害其实已经进入了潜意识,只要场景重现的时候,触碰到这个痛点,又开始受伤。
一个你真正喜欢过的人,你以为忘记就没事了,其实这也是一个假象,这份刻苦铭心的情感已经进入了潜意识,只要场景重现的时候,触碰到这个情感,又开始隐隐作痛。
她的生命里那个真正的孩童,没有正常长大,在她心里一直有厚重的阴影,让她活着,又面目全非。
从小莫明忆就面对自己特殊身世,家庭变故,她根本没有力量去扭转什么,或者去改变什么,一切原生家庭的负累都会原封不动地压在她稚嫩的心灵上。
有一些内心脆弱女孩,在生命如花一样,无论在何种环境中,到了盛开的时节,花骨朵就一定会蓬勃地绽放,而一场雷阵雨,一场风暴,一次地震,都足以将她这一朵无名小花摧折,轻易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可莫明忆不一样,她就像一颗永不弯腰的向日葵一样,迎着太阳不屈不饶的绽放笑容坚韧的活着,可她活的真的好孤独啊,活的真的好痛苦啊。
她当时甚至不知道很多人都没办法摆脱童年的暗伤,一边控制不住回忆,一边自己舔着伤口治愈。
她当时甚至更不知道无论以后生活过的再好再幸福也不能磨灭当时受到的心灵冲击,这是一生都无法治愈的伤,就像那句话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用一生治愈。
莫明忆告诉自己关于自己特殊身世和以后对过往绝对不提,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感同身受,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永远无法想象不幸孩子是如何成长的。
那些不幸家庭成长的孩子很多都被残酷生活抛弃在社会最底层的每个角落,没有人同情他们为什么是那样的生活,那样的人生。
不往你伤口上撒盐就不错了,他们无非就会道德绑架,轻飘飘的说一句--你亲生父母怎么说也给你了你生命,你要感恩。
你养父母怎么说也把你养大,你要感恩,可他们没有体会过当你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被最亲人的亲人伤害的滋味,他们也不会去想,凭什么要对不幸的人给予同情啊?可能他们从小就幸福吧。
可对于莫明忆这样特殊身世的孩子,她告诉自己当某些人伤我们至深,我们能做到的最大宽容就是不去怨恨,但这并不意味我们必须以德报怨,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道不容易好的伤疤,我们只能做到忽视,但并不意味着还要笑着称赞:“伤的漂亮”,这也未免欺人太甚。
莫明忆后来真的努力忘掉高中那段家庭无情经历的过往,所以也自然忘掉了很多美好的事情,包括她对唐宇彬特殊的情感,她甚至告诉自己那是小时候招弟没有得到的,她现在是莫明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