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又睡着了。
他其实不想睡的,但架不住眼皮的沉重,紧紧拉着夏双,告诉她,如果他要睡了,就赶紧把他喊醒。
夏双答应他了,可她就是喊不醒他。
但是他的气息尚在,这才让她稍微放心。
赵阿姨进来后,见她哭,就抱着夏双:“没事的孩子,让他睡会儿吧。”
“可是,我一直喊不醒他,他会不会就这样去了?”
年前,她经历了好几个朋友的离世,还有她的母亲,状态都差不多。
她有感觉,周州不行了。
眼泪跟决堤了般,无法停住。
周州离世的时候,最可怜。
身边除了夏双,就只有程青跟赵阿姨,他说了,不对外宣布。
遗体告别仪式时,傅弈跟顾朔还有苏华都来了,但被程青拦在了外面。
整个过程都非常冷清。
后事全部办好后,程青将周州的律师请过来,宣读遗嘱。
周州身家厚重,全部归夏双一人所有。
转眼间,她成了江城最有钱的女人。
她泣不成声,痛苦地晕厥过去。
再醒来,夏双是在医院,眼神空茫。
耳边传来程青的声音:“以后尼顿的老板就是你。不过你放心,我会辅助你,直到你真正上手。”
尼顿是周州创立的设计公司,在江城也是挺有名的。
夏双没有出声。
她出院后,第一时间去派出所查了自已的名字,让她诧异的是,夏云美已经更名为夏双。
钱立楠,你做得倒是果断。
此后,事无巨细,程青跟赵阿姨都要经过她的同意。
夏双本就不笨,在程青的带领下,很快便熟悉了公司所有的业务。
当业界传出尼顿换了新老板后,大家才知道周州已经不在人世,从此周家人已不在,但周家的事业却蒸蒸日上,他们都对一个叫夏双的女人另眼相看。
这天,夏双回到住处后,门口倚着傅弈,他看到夏双过来,走过去靠近她:“我堵了你好几天,你终于肯露面了。”
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家里还一直没人,可能都住在周家。
她不是周家的人,又得了周州那么多财产,时间长了,外界的人都会知道她,可能还会拿她当作周州的遗孀来看。
其实周州的死让他挺意外的,他们保密得太好,外界竟没有一个人知道,等知道时,人已经没有了。
傅弈虽然不喜欢有这么个对手对夏双有意思,但他就这么没了,后面又做了那么大的动作,很明显,他把夏双当作他的女人。
他的死,会让夏双内疚一辈子。
“你堵我做什么?我最近有点忙。”
夏双不再似从前的调皮可爱,满脸笑容,而是一脸的疲惫。
虽然她很聪明,一调教就能上手,可事情多,加上心思沉重,不免身心俱疲。
尽管她语气不好,但傅弈看着她如此累,又不忍心追问,直接将她抱进去,放在沙发上,帮她按摩了一会儿。
夏双确实太累了,也没有力量去拒绝他。
被他这么按摩着还挺舒服的,不自觉地竟有了些困意。
趁着还没睡着,她想去洗个澡,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洗澡了。
“那你去洗澡,我给你做点吃的。”
夏双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
一个在浴室,一个在厨房,各怀心思。
他不能再将她当作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双来看了。
而夏双想得则是,怎样将尼顿很好地经营下去。
洗了把澡,夏双已经不困了,心里想了很多事。
吃过饭,她端了杯酒来到阳台那边,外面已经漆黑了,但还是有零星的灯光。
傅弈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忽然喊了一声:“夏云美。”
夏双眸色一沉,并未说话。
傅弈继续道:“你恢复记忆了。”
这是陈述,而不是问她。
夏双浅笑:“夏双就是夏双,哪里是夏云美?我没有失忆,又何来的恢复记忆?”
“那为何周州会那么做?”傅弈的情绪有些激动,可依然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他怕看到她冷漠的眼神。
“你明明恢复记忆,为什么不肯承认?”
他甚至怀疑她早就恢复记忆,还故意让他不要追着夏云美不放。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在你身边?”
傅弈摁着她的双肩,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其实我跟马潇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只是故意气你的……”
两人不再应话,四处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
近在咫尺,却恍若隔世。
夏双转身,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面前的男人,都找不到他脸上的缺点。
年轻就是好。
“傅弈,我是夏双,从来都不是什么夏云美,是你错了。”
她的声音清缓柔软,像和风拂过脸庞,好听又温柔:“我最需要的人,从来就只有一个钱立楠。别说他现在有了新的情人,就算他有再多的情人,他的女人只有我一个,他爱的人始终只是我一个。”
夏双抬眸,看向傅弈:“你明白了吗傅弈?我爱的人是钱立楠。不是你,也不是周州。你们都认错人了。”
她落寞地转身走向屋内,声音异常寂寥:“快回吧,我要睡了。”
顿了下,她补充:“傅弈,请你尊重我。”
尊重?
傅弈从前想怎样就怎样,根本不会考虑什么尊重。
可现在,他不想伤害她的时候,想一心呵护她的时候,她让他尊重她。
什么叫尊重,不过就是让他离她远一点儿。
傅弈离开时,夏双已经睡着了,她现在对傅弈那是一百个放心。
傅弈回到东院,看着家里空荡荡的一切,还没进门,转身又出了门。
一连三天,他都没有进门,一个人待在酒吧里醉生梦死。
可不管怎么喝,他的脑子都清醒得很。
直到公司的一个快要谈拢的项目被人拦截,他才将注意力放在公司上。
“太蹊跷了,我上午就是去签合同的,可没想到他们竟跟别人签了,而且比我们多出两倍的价钱。”
陈奕舒秀眉紧蹙,想不通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很明显,他们是故意的。
关键是,望眼整个江城,谁不知道驰越是傅弈的公司?
一般没人有这个胆跟他抢生意,可偏偏就有这不怕死的,而且还是半路截胡的。
“先不急。”傅弈倒是冷静,更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敢跟他作对,“查到对方是谁了吗?”
他已经很久没遇到对手了,傅弈的笑阴沉可怕。
陈奕舒有些颓废,摇头:“还没有,人家不肯透露。”
“理解。”傅弈点头,“他也是怕对方遭到我们的责难。”
默了下,傅弈交待:“这样,后天傅氏集团有个招标活动,如果那人也想分一杯羹的话,他定会出现,到时候留意一下。”
“好。”陈奕舒点头。
她忽然笑道:“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会跟你自家公司合作么?”
傅弈睨她一眼,挑眉:“合作当然有可能,不过,傅氏不是自家公司,驰越才是自家公司,你别弄错了。”
他轻轻挑眉,陈奕舒瘪瘪嘴不说话了。
如果真有可能合作,那么他跟傅家也算是有联系了。
毕竟他也是傅家人,父母都不在了,就剩一个哥哥了,不能总是这么老死不相往来。
看着让人心疼。
知道她心中所想,傅弈拍拍她的背,笑道:“好了,心思放在工作上,我没事。”
他又走了。
看着傅弈的背景,陈奕舒无奈地抿唇叹息。
他就像牙膏,需要他时,他才挤一点出来。
傅氏集团招标活动的前一天,陈奕舒就打听到截他们胡的是谁了。
“尼顿?”
当这两个字出现在傅弈面前时,夏双的脸就呈现在她面前。
没想到,竟是她!
还未给他们时间消化,傅弈办公室的门就被人蛮力推开,站定在门口的人,不是夏双又是谁?
她俨然一副霸道女总裁的模样,微仰着下巴看向傅弈。
“对不起傅总,她……”
傅弈举起手掌,前台一脸青白地退了出去。
“傅总。”
夏双一边缓缓走向他,一边挑眉拖长音调地喊他,忽而视线转到陈奕舒脸上,她讥诮地呵了一声,再次望向傅弈,却是眼神深沉犀利。
傅弈何时见过她这样的眼神?
“您身边的这位美女姐姐跟您什么关系呀?做起事来,不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