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你把人请来了,等会儿就送掌珠回家吧。”战老太太瞧着窝在沙发里不太有精神的小祖宗好言好语道。
战靳城掀了下眼皮,漫不经心的飘向坐在沙发上坐的规规矩矩的女孩。
他天生嗅觉敏感,又有洁癖,纵使隔着一段距离,依旧闻到女孩身上的一股子酒味。
想到这半大点的女孩,白天卖咸鱼,跟混混厮混一起,夜里酒吧里混得又野又浪荡,这会儿却在奶奶面前装淑女,眼底的厌恶更深了。
战靳城收回目光,眼皮一耷拉,又颓又丧,咳了几声,显然不太苟同老太太的安排,还是应下了:“知道了。”
若不是老太太拿不吃药不吃饭相要挟,他怎会带这么一个人回来?
老太太固执守旧,遵循先祖遗训,坚信和他生辰八字合的女孩能改他命格,救他的命。
他自小靠汤药吊着半条命,活到二十八,虽谈不上看透生死,可也从不信命。
今天掳这女孩到战家,不过是被老太太闹得没办法了,纯属应付之举。
回头打发走就是。
这边,秦掌珠低着头,摩挲着失而复得的玉笛,对战靳城应承送她回家一事,完全没在意,心里想的却是,要不要半路上干脆把他杀了。
三心两意的又听着战老太太聊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战靳城喝完了杯中茶,起身,准备走。
秦掌珠随之起身。
战老太太又把那枚扳指给了她,看着她的目光,就像看一只煮熟的鸭子怕飞了似的,紧张,又不放心:“掌珠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咳咳咳……”战靳城咳嗽出声,有意打断战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嗔他一眼,倒也没再絮叨。
秦掌珠装傻作笑,和老太太告了别。
两人举步往大门口走。
夜色撩人,月色更是动人。
良辰美景,偏偏的,和这样不太待见她,她又分分钟钟想结果了他性命的人走在一起。
着实磨人。
园林里偶有鸟儿叽叽喳喳的吵着,夹杂着虫鸣蛙叫。
她五感皆比常人敏感几十倍。
以至于廊亭外的荷塘里有几只青蛙,几条鱼,她都知道。
他走的很慢,步步具有压迫感,时而发出几声咳嗽。
走在前面的秦掌珠也不由自主的放慢了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她从不喜把后背留给旁人,太危险,尤其是身后的人还是她的仇敌。
战靳城似乎也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穿过廊亭,走到荷塘边上的小窄道上时,两人之间刻意拉开的距离没办法再远,稍近了些,秦掌珠又嗅到他身上一股檀香混着清苦的淡淡药香。
这味道,太有代入感了。
月色泠泠,秦掌珠抬眸看他。
高大修长的身型,绝美的侧颜轮廓,琉璃淡漠的眼瞳,眼角那粒泪痣,以及投落在地上的唯美剪影,俨然旁边之人就是那个杀她的燕国太子。
她竟有些恍惚起来,步伐也更慢了。
他个子实在太高,侧身堪堪把她整个儿身型盖住,显得她又瘦又小,抬起的手掌显得那样单薄无力。
忽地,旁边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
随即,一个不明物体飞蹿过来。
秦掌珠本能侧身躲开,一不小心踩到了池塘边缘上,整个身体后仰,眼看就要跌入荷塘。
依着她的功夫,应变这种程度毫不费力。
可在战靳城面前,她动用轻功,太显眼。
所以,当她摔进荷塘里时,她是有心里准备的。
刻意调整了姿势,并没有摔的太难看。
更没指望那狗子能英雄救美,噗通一声,下饺子似的落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