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在争老的恳请下,钟荣决定接下这座坞堡。”
“荣同样起于微末,更能体会汝等的苦楚。以往你们辛苦劳作,每年的收获却只能留下三成,维持生计十分困难。往后你们不再是佃农,所纳粮食将只交三成,剩下的七成皆留给你们自己。”
此言一出,宛如大石投入湖面,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什么?”
“竟有这等好事?”
众人皆不敢置信,纷纷交头接耳议论不休。
那些在竹舍内窗户边探头旁听的妇女孩童们,也接连走了出来,所有人的眼光都汇集在钟荣的身上。
“你说的是真的吗?”一个衣衫褴褛高廋的汉子上前两步大着胆子发问,他的脸上却显得十分畏惧底气不足。
钟荣看向那人笑道:“荣,言出必行自然是真。并且今日每户人家皆发粮五斗,还有钱三贯。今后大家不必再向往年一样,相信日子会越来越好!”
听闻这样的好事有人心里高兴起来,脸上流露出笑意。
但大多数人依旧不为所动,他们觉得这多半是斛律忠父子和青年一伙人联合起来诓骗自己。
只见青年再次说道:“想必有人已经对此地死心了,想要另寻他处。想要离开之人钟荣也不会阻拦,还会奉送六贯钱作为盘缠让大家能够安心离开。”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名五旬老汉大着胆子上前去领取钱粮。
张标王大郎二人则是将三贯钱交到他的手上,又示意他将一袋粮食领走。
也有人忐忑的上前说自己想带着家人离开,去别处讨生活。
没人阻拦他,斛律忠从装钱的木筐子里拿出六贯钱递了过去。
见真如青年所说的那样,众人的心思活泛起来。人人争先恐后的挤上去领取他们答应给的钱粮。
“大伙都别急,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每户只准领一次啊!”
哑巴老妪站在偏楼的二层,她的身体倚靠在栏杆上,将目光从吵吵嚷嚷的空地转向堡后的竹林间。
看着那片竹林,她混浊的眼睛里竟有几分少女般的笑意。
下午。
堡外竹林的尽头有一处大河,老妪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
想起故意将那个年轻郎君带到书房。
还有苦等多时,一直到对方回房才她才拿出那个牌位祭奠,目地就是为了让钟荣起疑。
不知道多少年了,这样的举动她又小心翼翼的做过多少次呢?她都忘了。
生命已将油尽灯枯,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好在,这次那个看着就不同寻常的青年终究没让她失望。老妪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正贤,婢子爱慕你近四十年。虽未能与你结为连理,但苟活至今总算替你和你的家人报仇雪恨了!”长年装哑,她的话语吐字不清。
这一刻,老妪的身躯不再佝偻。她站着笔直,混浊的眼睛看着大河滔滔。
死去十年之久的林正贤从河里探出头来,他长袖宽袍风度翩翩,似早已等待老妪多时。
脸上全是重见心上人的喜悦,她笑逐颜开。
昔年在竹林间为情所困的那个少女,如今却已是满头银丝。
但心里对于林正贤的爱意,却并未随着时间流逝。
张开了枯瘦的双臂,如蝴蝶一般缓缓向着河中而去。
她,终于拥住了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