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原本下意识规避开的选项,此时已经赤裸裸呈到身前。
“是啊……我为什么不去死呢……”
“因为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惜命鬼啊。”厌世者继续火上浇油。
“不,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拜托,别忘了,你在意的人和在意的你人,可都是因你而死了啊,你不会觉得这跟自己半点关系都没有吧?如果你那时候勇敢点,先一步把命交给你的朋友,那现在站在这儿的,就不会是个自暴自弃的废物了。”
厌世者懒得继续看他,转而把视线移到荧幕那边,结果却没法林先生的身影。
“女士,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些什么吗?”
嘶哑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厌世者闻声而变,血肉蠕动,把脸部器官移到脑后,惊奇道:“你这速度有够快的啊。”
她并没有察觉林不仁语气中的古怪,或者说是她不会在意这种东西。
她现在的状态和林不义刚觉醒时有些相像。
——随心所欲,幼稚而不自知。
“您刚刚就像是一位哗众取宠的丑角。但我也明白这并非您的本愿,如您这般坚毅的女性想必内心也是善良的,只不过因为最近遭遇让您身心疲惫,所以才会一时失言,对么?”
“……对,林先生您可真懂我。”厌世者展露笑容回答道。遗憾的是,她这个笑容略显僵硬,半点不美。
只不过林不仁倒也不在乎她的态度,他要的只是一个合理的谎言而已。
得到预期中的回应后,钙化螳螂便迈开步子,来到低头呢喃的交涉者身边,弯身说道:“先生,你该抬头看看了。”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答,但原因却绝不是交涉者没有听清。
想来是刚才察觉到了林不仁对厌世者的态度,所以才会妄想着自己只要惹怒林先生就可以被杀了……
交涉者他迟迟不愿死去的原因不是因为胆小,而是因为心中的人性太过旺盛。
他始终沉溺于先前杀死同事们的罪恶感中,一边试图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一边不断地咬定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杀人犯;一边试图解释自己是因为妹妹需要有人抚养,所以不得不这么选择;一边据理力争,说自己要肩负起死去朋友的责任。
多种思想争辩许久,好似相邻的细流,逐渐在名为思潮的海洋中相汇交融,如果交涉者能继续这样平稳地磨合下去,那他迟早可以走到完美平衡的那一天,到那时,被内心善良裹挟赴死的重压,必然会被活着赎罪的念想所取代,可问题是,厌世者前不久的那一句‘你为什么不去死呢?’,彻底把那股脆弱的平衡打乱了,所有的思想被推下悬崖,齐齐坠向死亡。
可即便危机近在咫尺,它们也还是在空中扭打成了一团。
宛若一头头被赶进囚笼的斗犬。
哪怕明知最后都会被摔成肉酱,它们也依旧不肯和解。
“唉。”
无奈的叹气声在破败的放映厅中轻轻回响着。
林不仁有些怀念自己那位没心没肺的妹妹了。
起码,她在这种时候会给自己点安慰。
“我好歹是个杀手……”
怎么天天净救人了。
虽说以前当过心理医生,但他最后不就是因为当不下去了才去当杀手吗。
“过程可能会让你有些受苦,但相信我,结果绝对是最真实的。”
说罢,不等交涉者有所反应,林不仁便一手直接抓住他的脑袋,然后把其一路拖行到荧幕前,而被拖行的交涉者也无反抗,脸上甚至还流露出一丝‘迎接解脱的释然’与一点‘抗拒死亡的恐惧’。
厌世者对此感到浓浓好奇,所以便从软椅上离开,然后挽着极长的墨绿头发,小跑着来到第一排的最佳观影位,因为没找到合适的椅子,所以只好将就着拆个垫子出来放到地上,而后盘腿坐好,静静等待这位林先生接下来的行动。
只不过还没等厌世者把屁股坐热,林不仁就侧过身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薛朝暮。”回答时,薛小姐高昂着头,似乎在为自己这个名字感到无比的自豪。
“那你呢?”林不仁把交涉者拎到与自己视线齐平的高度问道。
“松……四十二。”
他到底放不下那些同事。
“哦,薛小姐和松先生的对吧?好,我知道了。两位一起去死吧,记得之后给个好评,再见。”
“喂!我没——”
嘭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