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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现在想起自己是父亲了!”肖婉萍第三次自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告罪一声,便毫无留恋地往母亲曾住的那间小院去了。
破败的院落,曾经百花齐放的花圃,如今却只剩几根零碎的杂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原本整洁的青砖地,这里几株枯黄的蒲公英,那里几根碎烂的杂草,就连那曾被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围绕的莲亭,如今也只剩下一根根掉漆的破木柱,陪着下面脏兮兮的一池臭水。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没有什么好失望的,肖婉萍对自己说道。刚一跨进小院门槛,少女忽地眼前一亮,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院子里,一道小小的身影正在鞠蹴(踢球),嘴里唱着一首特别的鞠蹴歌:“唱唱歌!蹴蹴鞠,一蹴飞上天,二蹴转一……”
那孩子一抬头便看见了肖婉萍,红扑扑的小脸立即绽开了笑容,当即丢开脚下的球,飞快地朝肖婉萍奔来。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犹如冬日的梅花,圆滚滚的小脑袋上顶着一小撮黑发,一双调皮的大眼睛笑成了一对月牙,咧开的小嘴里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姐姐!姐姐……”男娃娃开心地飞奔过来,脚下时不时一个趔趄,惊得姐姐慌忙喊:“慢些!慢些!小祖宗唉!别摔了……”
娃娃就这么扑进肖婉萍单薄的怀中,一双小短手张开着抱住她的小腰,开心地叫着“姐姐!”
这一扑,力道可不小,肖婉萍重伤未愈,腹部吃痛,忍不住哎呦了一声。肖无双也是一惊,以为自己撞坏了姐姐,慌忙松开手一脸紧张地查看:“姐姐,你怎么了?哪里痛?”
“无双乖,姐姐没事。”肖婉萍嘴角微微上扬,差点忘了,这几年,在这小祖宗面前,自己也一直真心地笑过啊!
肖无双踮着小脚上下左右看了个遍,方才松一口气,小手拉着姐姐衣袖上下晃来晃去,嘟着小嘴奶声奶气道:“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无双了?”
肖婉萍一惊:“无双何出此言啊?”
肖无双一脸委屈地把小脸往姐姐怀里一埋,闷声道:“昨晚,无双等了好久,不见姐姐回家来,便拉住一侍女问,她说你不要无双了。无双不信,可……还是害怕。”
侍女?肖婉萍心下了然:想来定是那毒妇心腹,趁自己不在便来挑拨自己姐弟关系,真个歹毒。遂蹲下身来,掏出帕子轻轻擦着小娃娃脸上的泪珠,柔声道:“无双,姐姐向你保证,就算你不要姐姐了,姐姐也也不会不要你。”
肖无双闻言,急忙伸出小手捂住姐姐的口,失声道:“姐姐,休要胡言!你是天下最好的姐姐,就算姐姐不要无双了,无双也不会不要姐姐。无双肚子饿的时候,他们都欺负无双,只有姐姐拼着被那些坏人打,也要帮无双抢个馒头吃。无双害怕的时候,也是姐姐抱着无双,唱摇篮曲哄无双入睡。那个坏小子欺负无双时,还是姐姐,替无双挡下拳脚……”
肖婉萍被弟弟一番话惊得呆住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你……竟全都记得?”说实话,这些事就连她这个当事人都记不清了,只因那都是下意识做出,哪成想无双一个五六岁的童儿,竟还记得如此清晰。
无双使劲点点头:“姐姐,无双都记得。姐姐,你一定要等无双,等无双再长大一点,一定好好保护姐姐,再不让那群坏人欺负姐姐。等无双长大了,姐姐就嫁给无双,让无双保护你。”
少女不禁冁然一笑,抬手戳戳弟弟饱满的额头,笑骂一声:“小傻瓜,姐姐怎么能嫁给弟弟呢?”心里却是比喝了蜜还要甜:有弟如此,姐复何求。
肖无双纳闷地挠挠小脑袋,白白的小脸上满是疑惑:“为什么姐姐不能嫁给无双?”
肖婉萍被噎了一下,说真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无奈,只得转移话题道:“无双乖,等下姐姐带你去个地方可好?”
有道是:世人都晓贵族贵,几人能知归不归?娇贵花儿在路边,红消香断无人怜。终朝只恨家不家,唯有胞弟亲姐亲。敢问何方是归处?天上人间爱是家。
肖婉萍收拾了下行李,将院中一切能带走的一并装入了包裹中,又掀开床板,从下面一个洞里取出一盒子金银细软,珠宝首饰。那是姐弟俩的生母担心她死后姐弟俩被苛待,便早早将自己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几乎全都典当,换了几张金银票并些散碎金银,与一些供女儿家穿戴的首饰一并收进这盒子里。临终前交代姐弟俩,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这笔银钱。
姐弟两个辞别了安乐侯,与清源一起乘马车回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