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无奈摇头,暗暗嘲讽自己真是浮想联翩。
于是对老孔拱了拱手,钻入篷中坐下,借着碳炉取暖。
几位书生刚钻入船篷中,又有一个人急匆匆跑来。
“船家,可是去沙洲的?”
一女子浑身黑衣扮相,一袭黑色长袍,一束干净利落的马尾辫。
身上却是大包小包的,挂着数个包裹,手上提着把剑,但剑身却好像被狗啃了一般,坑坑洼洼的,充满锈迹,有不少缺口。
“是去沙洲,还有位置。”
目光从女子的包裹中看过,老孔露出笑容,似乎是因为这趟船客多,能多赚些银子。
女子走进船篷,这才看见里面坐着几位书生。
“在下宋理,这是我的几位同乡,我们挪挪地,这位姑娘且坐这边。”
宋理见到女子,立刻站了起来,立刻收拾好随身物品。
女子似乎有些戒备,只是澹澹点头,径直坐下。
砰!
砰!
锈剑剑尖抵在船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腰间包裹取下几个,压得长椅滋滋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宋理几名书生见状,顿时面色一变,看着女子的目光带着几分慎重。
船篷本就不大,女子这大包小包的一挤,顿时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宋理几个书生坐在对面,肩膀挨着肩膀,脑袋一转就能碰到,但许是不愿意失礼,一个二个强忍着正襟危坐着。
许是宋理几人的反应,不像是什么恶人水匪,女子打消了些许心中疑虑。
“你们也是去沙洲?”女子开口道。
“对!我们本是进京赶考的学子,听闻费仙长的元胎观,就在沙洲,便想去拜拜,讨个吉利。”
宋理立刻回道。
女子正欲多说什么,岸边又传来几个脚步声。
继而船身勐地下沉几许,三四个人掀开帷帘,相继走进船篷中。
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面相白净,有种雍容华贵的气度。
在他的身后,则跟着三名少年少女。
年纪都不大,十岁出头,有的麻衣短打,面黄肌瘦,似乎是穷苦子弟。
也有的剑眉星目,锦衣华服,目光中颇为倨傲,似乎家势不凡。
青衫男子见船篷内有不少人,下意识的眉头一皱。
但他没有多说,带着三名少年人坐下。
顿时,船篷里变得逼仄拥挤起来。
宋理甚至能清楚的看到,不远处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人,慌张胆怯中,却又带着澹澹期盼的神情。
“这些人好像不是一伙的,那青衫男子是何来历?也是去沙洲?”
宋理开始冷静分析着几分的穿着打扮和微表情。
而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坐直了身子,右手下意识握住锈剑,眼睛余光,一直留意着那位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双眼微闭,似乎在养神。
他或许察觉到了女子的目光,但他丝毫也不在意。
不大的船篷里,顿时人心浮动起来。
没人注意到的是,船篷外。
寒江晨雾中。
那位撑船的老孔,目光穿过了帷帘的遮挡,看过众人。
尤其是在那位皮肤黝黑的少年人身上停留片刻,脸上浮现一丝莫测的笑容。
老孔慢悠悠的撑船,发出悠扬的号子声。
“坐稳咯~”
……
江面幽幽,随波而下。
此地到沙洲,需要撑船半日。
好在大江两侧皆是青峰,一路上风景迷人,倒也并非无趣。
宋理这个书生,终究是个坐不住了。
久了,忍不住向那手握锈剑的女子说道,
“额,这位女侠,你可是习武之人?看你模样,莫非还修行剑术?”
女子闻言,握紧了锈剑,又看了看宋理一身书生打扮,摇头啧啧。
“你这人,莫非是第一次行走江湖?”
“啊?”
宋理顿时心中一惊,暗忖自己是怎么这么快就被看穿了。
“女侠何出此言?”宋理认真请教道。
女子澹澹回道:“行走江湖,最忌交浅言深,贸然打听他人身份或底牌,有时候,就是你多问了一句话,便有血光之灾。”
这么可怕!
宋理的脸皮跳了一跳。
看宋理反应,女子心中有些得意。
这些初出江湖的愣头青,莫以为披着件书生的皮,有官府朝廷撑腰,便可毫无顾虑。
多的是水匪强人,专门盯着这些细皮嫩肉的书生下手。
这些人,还是太年轻了啊……
女子摇了摇头。
宋理突然想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那侠女,你包里的笔墨纸砚、画框画架、书卷这些,莫非便是伪装身份用的?你是……说书客?”
女子顿时心脏剧烈跳动,脸皮也跳了跳。
他是怎么发现的?
我隐藏得这么深,甚至专门淘了把破铜烂剑伪装成剑修,莫非这小子是在扮猪吃老虎?
“对了侠女,不知你可听闻沙洲元胎观的费仙人?”宋理并未注意到女子的异样,自顾自说道。
“额……略有耳闻。”
一谈及费淇洲,女侠顿时提起了兴趣,压下心中被看穿的忐忑。
当年费淇洲打翻酒壶,泼洒如幕烈焰,斩杀海大王的事迹,可是流传于西晋各地,甚至相邻数个国家都有耳闻。
经过时间发酵,不仅没有消沉,反而变得更加玄之又玄,变化出了多个版本。
那位笔名唤作紫霞小女的写书人,甚至还专门出了本书,叫做《云港仙侠传》
为情缘,怒搬道观投云港
遇妖祟,紫电飞芒降真火
除奸臣,梦托仙吏访故友
一个接一个回目下来,长及数百章节,过百万字!
宋理目露向往之色:“也不知此行,是否能遇到费仙长踪影。”
“难。”
女子摇头道:“这等入世仙人,便是当着你的面,你也丝毫不知。”
“据我所知,费仙长修为极深,便是在仙人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人。西晋皇室的供奉院,甚至无偿赠送了他一块仙师令。”
宋理闻言,认真的点头,
“没错。费仙长现身次数不多,但每次出现,不是斩杀千年妖邪,便是起死回生,携飞仙而遨游,真是让人心生向往啊……”
“他和长平公主的恩怨情仇,更是引人扼腕叹息,爱而不得、互守相望,却受到青云宗及西晋国的联手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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