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就好,帮着你爹、娘挑些担子,好让他少点烦恼、也少喝那些酒。”
“獾子看瓜田啊,用不着您操心!”李二狗说着从山坡上下来边跟着他爹的脚印走,嘴里边说:“兴许托你陈老爷发善心我们都能有衣裳、有饭食了,那该多好哇!”
“靠别人哪行,万事要凭自己。”寿礼忽然觉得这两句似从哪里看来的,没多想,边走路边头也不回地说。
李二狗似乎楞怔了下,哈哈大笑起来。在陈老爷的身后大声叫:“你也知道这个?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去下田种地?凭什么你收租索债?
对呀,你是老爷呗,老爷们生来就是干这个的,是吧?哈哈哈,没我们这些穿破棉袄的人、这些可怜兮兮受你施舍的人,你可怎么活,啊?真他妈可笑哇,哈哈哈!……”
常顺火了:“这个小乌龟胡说八道什么呐?我去教训他一顿!”说着要往回走。
“回来!”寿礼仍旧没停步:“唉,这是个自以为明白真理的糊涂虫呵!不要理他,否则只会激化。
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也许将来有一天他能真的明白这世上的事。”常顺听了只好忍着,一言不发,任凭李二狗在山下狂笑叫骂而已。
自从兴安接管校长位置以来顾家的境况已经大有好转。原先没修完的半壁房屋已经全部完工,一家三口都有了各自的房间,连罗罗也住进泥砖砌就的猪圈了。
离院门几步远盖间朝东的小屋,一半给老秦叔住,另一半存放农具和种子。
竹子养的三、五只母鸡正在庭院里娴静地散步,另一侧的篱笆下是几畦青葱、架豆,却寂静得一个人也没有。
“咦,没人在家么?”常顺叫了声,寿礼已经迈步进门,说:“顾妈妈在家么?陈某来拜。”
话一说完就愣住了,原来一家人都挤在兴安屋里,看他进来无不显出几分惊慌的神色。“哟,是不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哦,不、不。”跑出来迎接的兴安忙摆手:“本来想到府上去请教的,没想到您会……。快请坐,竹子倒茶来!”
“别、别,”陈老爷摆摆手:“我又不是什么贵客,不过带了几样小礼物,谨为新年贺仪而已。”
“烦劳您了真不好意思。”顾妈妈来道谢,又亲自捧茶,陈寿礼微笑着一一受了,又将纹香托付带来的东西交割,彼此客气一回,这才不慌不忙地、慢悠悠地端起茶来抿一口,赞道:
“嗯,好茶,竹子的手艺越发好了。”然后话锋一转问兴安:“这样早来家找我有什么事?纹香说怕你家遇到难处呢,所以催着让我赶过来。”
“纹香真是个好的,和气温柔、心也细。瞧她送的东西就知道是个有主意、明白人心的。”顾妈妈说着,和她儿子不住地交换颜色
“其实,也没什么。……”兴安似乎为难,犹豫地吞吞吐吐道。
“唉,算啦。既然陈老爷已经在这里,那就直接和他说吧。”顾妈妈拍手说。
兴安这才回脸对陈寿礼说:“实言相告,有件棘手的事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想请您拿个主张。”说着用手向里屋相让:“您进来看看咱们再说话。”
寿礼进去一看就愣住了。木床上躺着一个浑身裹着布条的人,长长的头发和满脸胡须说明他已经流浪很久。手脚指甲到处是磨损,腿上有许多划伤和青紫的淤血。
走近几步仔细端详,陈老爷突然想起个人来,心里打个冷战。他回头看看大家,问:“这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来的?还活着么?”
“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兴安答道:“早起发现他趴在猪圈后篱笆外已经不省人事。
母亲让老秦叔背他进来,见他还活着,就给他擦身子,上了些药。可一直也没醒,昏迷着,嘴唇咬得可紧,连米汤也喂不进。”
“哦。老秦上过药了,应该会好吧?”寿礼探询地向老秦望去。
“只用了外药。原本打算给他喂些米水再灌内服的,可谁知……。”老秦摊开两手。
陈寿礼想了想,招手让常顺进来,说:“这人大约是被打劫了,可怜的。你去请马神甫和他太太来一趟,说不定他们有什么办法……。”
“陈老爷,这事怕不能惊动别人。”老秦拦住道。
“为什么?”寿礼看他很严肃的样子,便叫:“女眷和常顺到外屋等等,我和兴安、老秦有话说。”等大家出去,他招手叫他两人走进些,问:“老秦,这人是受的枪伤?”
老秦一愣,点点头:“您怎么知道的?好在是贯通伤,子弹没留在里面,只是失血比较多。我怕别人看出来才用布条层层围裹起来。”
寿礼笑笑没说话,兴安忽然道:“陈老爷这样讲,难道您猜到此人的来历?”
“倒不曾。怎么,这人还有来历么?”
“您看这个,我给他擦身子时在他衣服里面找出来的。”
兴安摊开手掌,里面有一小块红布,虽有些破损,但仍可看出它的星星模样,上面还留着几个明显的针眼,说明它曾经被缝在什么地方,是后来才扯下来的。
陈寿礼毫无表情地看着它,似乎没受一点打动,其实这个对知道谜底的他来讲没什么可惊讶。
兴安见他这样还以为陈老爷没明白其中的意思,便压低声音道:“红五角星,听说红军帽子上都有这个。”
“嗯,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