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起身扑到门前晃动铁条,气愤地叫:“开门你们,混蛋!敢这样对我?老子早晚带队伍灭掉你们这群……!”
“好汉,别费力啦。”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不远的黑暗处传来。
“哪一个?我看不到你。”
“在你隔壁呐。”那个声音嘿嘿地笑了:“这里面有四间,你刚来还不习惯,过会儿就明白了。
“这里面就咱们两个吗?”
“不是,大约有七、八个呢,我这里就有四个。”
“你们各位是怎么进来的?犯了什么法?”
“我们么?”那人冷笑一声:“除了我真的有案子以外,他们都是可怜的家伙。”于是他简单告诉仲礼这些人的情形。
原来这人叫魏勇根,开豆腐店的,三十几岁才娶上媳妇却被朱团总看上了百般纠缠。
被老魏遇见严词斥骂一回,因此怀恨在心,勾结税警说他拖欠捐纳要封他的店,老魏大怒,将税警一顿暴揍,结果惹上这次的官司。
算起来已经给关了快一个月,不审、不放地糗着他在这里。其余的人或是欠租,或者不肯加入民团等等。
“咦,你们这都算哪门子罪犯,根本没犯着刑条呀?”
“嘁,你这位兄弟说得好笑。朱老爷是周家的女婿,他说你犯法就得关,谁敢说个不对?在本地就这个规矩!”老魏奇怪地又问:
“如今这天下谁有枪谁就是皇帝一样,你怎么不懂哩?哎,那你又是因为什么进来的?你做什么生意,或者冒犯了朱家?我听你说话似乎不是我们本地人?”
仲礼张张嘴巴,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军官,只得敷衍回答:“咳,我是不合跟周家有些过节,又不小心掉到姓朱的手里,倒霉透了!”
“你怎么称呼?”
“我……,姓陈。”
“哦,我知道了,你是西陈家集的人吧?”有个年龄大些的囚犯问。
“你怎么猜到?”
“嘿嘿,朱团总天天嚷着说要杀陈家的人,我们这里的都知道。你们陈家把周家挤出了周家桥,他恨得要死,非要替周家出口气不行。
如今听说又忙着要收周富一老爷的干女儿做小妾,他能不紧着巴结么?自然要拿你做个大礼!”
“干女儿?周富一那老东西哪来的这个干女儿?”陈仲礼诧异地想着正要再开口详问,忽然听到有铁链碰到木板上的响动。
“有人来啦!”不知谁低低地说一句,周围立即安静下来。
脚步声不大,仲礼觉得似乎是个女人。果然烛光映出个玲珑的身影,用一只袖子遮住半个脸,朝里面张望一下便向他这里走来,仲礼嗅到淡淡的脂粉香气。
“是三爷么?”她低低地问道。
“你是……?”
“认不出了?我方才站在朱老爷身边的。”
“哦?”仲礼很惊讶,马上冷淡地问:“你有什么事?”
“你知道我是谁?”
“不晓得。”
“我是周富一老爷身边的阿萍……。”
“哦——,是他拿来收买朱某的那个干女儿呀?”仲礼带着讥讽的语气道。
“咳,什么干女儿?那是他对人这么讲的。我不过是个丫头,他和他儿子玩腻了就丢掉的一只可怜猫儿罢了。”那女人低下头来。
仲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得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那么……,你来找我有事?”
那女子看看周围,贴近栅栏声音放得更低地说:“是朱家太太叫我来的,老爷这会儿抽足大烟正睡呢。”
“是她?”
“嗯,太太是个好人,我和她说了你的情形,她要救你。”
“她是周家人,和我又不认识,为什么要救我?”
“她讨厌朱老爷的为人,而且又听说你是位军官老爷,她说没道理结这个仇家,所以打定主意要帮你出去!”
“好个贤惠的太太,不帮男人倒来做这样事?怎么叫人信?”
“三爷你信吧,她确实想帮你。本来我被周富一那老畜生转卖来朱家,朱老爷是要立即同房的,但是被太太以老太太忌日将近做理由给拦了。
太太的意思,叫我帮你出去,请你带我一起走……。”
“呵呵,我懂了,这样她就可以不必担心朱某喜新厌旧!”
“人么,谁不为自己考虑?其实太太她还有另一层担心。
她对我说朱老爷作孽太多只怕将来会有报应,她只求三爷你出去以后念着夫人这层恩情,将来对她和两位小少爷手下留情,放她们母子一条生路。”
“小孩子多大了?”
“是对姐弟,女孩儿十四岁、男孩儿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