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伤回答说:
“有十来个人被围在村西石头磨坊里了。排长,咱们这里面只剩下十九个人,怕顶不住!”
“怕啥?”魏长疤冷笑道:“他娘的想去摸指挥部就得从老子眼皮下过,我倒看他有没有这个胆!
告诉弟兄们不要乱放枪,节省子弹。我估摸着咱们的援兵快到了!”
“他们忙着南边的事,能回来救咱们?”
“你兔崽子懂个屁呵!桥那边就是镇子、就是总指挥部那小庙,上峰不会不明白咱这里有多重要。只要守住了不但立功,还能受奖哩!”
魏长疤大声说,他希望所有人都能注意到这句话。果然这起到了作用,所有的人都立即振作起来。
“排长、排长,”二班长跑过来叫:“村长找到了,他和你有话说!”
魏长疤跟着他来到后面小院落里,见村长哆嗦着、揣着袖筒正担心地四下张望,旁边有个老兵劝他:
“你别怕,有爷们在呢他们进不来的。瞧你哆嗦得,好歹也是个老爷怎么就这点胆子?”便上前一步大声说:
“说得对!有咱呢不用害怕。不过,村长你得帮我们,他们打进来肯定你家也得给抢光,你得给咱指点、指点,这院子的要害处在哪?”
“唉!我还以为……,算啦到这个地步不帮你们又能怎么办?我老婆孩子都在这院里呢。”村长带着哭腔说:
“长官你要知道,当初修这个村公所就为全村避难躲土匪用的,所以墙厚,有两尺哩!
这地方建在高处,居高临下看着全村,最高处在谷仓上面,那里有个通风的阁子,四面开窗看得清楚。
要害么,就东北角不好些,两年前雨水泡塌过,后来凑合补上的不大结实。”
“这里面有谷仓,那有米么?”
“有呵,全村人吃上半个月没问题的。”
“好极了!”魏长疤高兴地拍拍他肩膀,忽然想起问:“哎,你说这个地方是避难用的,那现在怎么不见乡亲们躲进来?”
“在,都在呢。”村长说着带他走进一间厢房,转到屋角拍拍砖壁,“咔嗒”一声响墙上打开个小门,村长在前面进去。
魏长疤在后面跟着,经过一条暗淡的走廊眼前忽地一亮,是个大房间里面坐满了本村的百姓。“都在这里,”村长说着指指屋外:“那院里的不也是?”
魏排长这才明白这个院子并没有正门,只能从那通道进来。他看看众人说:
“乡亲们,周家仗着人多势众来欺负咱三河原,他们把咱围在这村公所里了,如今我们要守住这里等援军。
和大家说句话,这会儿咱是一条河里的舢板,船翻谁也没有好果子吃。如今咱们弟兄们有挂花的要照料,工事也要人手加固。
我想请乡亲们出些力、帮帮忙,也算兄弟们没有白为大家流血一场,怎样?”
“长官不必说了,”一个光头的汉子站起身来回答:“这种事本来就是男人的本分,我反正没有牵挂,跟你去!”
“这个宋二哥是我家的雇工,有力气得很,长官尽管用就是!”村长带几分讨好地说。
“你不怕死?”魏长疤盯住那汉子问。
“怕死就在这里和女人、孩子作伴,那我还站起来做啥?”宋二哥梗着脖子回答。
他这么一说立刻又站起来好几个,嚷:“嘿,谁也不是软的,我们也去!”
“好!去的都是为了自己亲人,都是好样的!到外面院子里排队去!”
魏长疤的伤口闪闪发亮,看着人们经过自己身边出去,很快屋里只剩下老人、孩子,连年轻点的妇女都出去了大半。
魏排长拦住了村长,说:“你就别去了,留下来照顾他们吧。”
“那叫我管家跟您走吧,公所正屋里还有两条枪和五十发子弹,我去给您取来。”
魏长疤没管他,自己转身来到院子里。他先吩咐一部分人去谷仓扛出四十袋米来在东北角上做个防御工事,安排五个兵和六个青年在那里防守;
另外布置几个人照顾伤员和做饭;让其余人分几拨分别由二班长、三班长和李方带领防守东、南、西三面;
村长家的三个家丁有一长一短两支枪和一条鸟铳,由刚才和村长讲话的老兵刘韩东带着专门守大门,自己带着宋二哥和两名受轻伤的士兵爬上了谷仓的通风阁楼。
本村治安队的韩队长和他手下四个兵早按魏排长命令被派到村公所来了,先守住大门,然后在阁楼上放了个嘹望哨。
大家退进来以后把二班长带来的唯一一挺机枪架在了阁楼上,治安队也全调上来居高临下地阻击,给进攻者造成不小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