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窗口往下瞧了瞧:
“这样,你派专人保护,马上让空军派架飞机把他送到南京,务必把人安全交给戴笠后再回来,不得有误!”
“是!”
就这样,秘书非常客气地将季同招待了一番,然后安排好车辆、飞机,派了一名上尉和一名少尉护送,连夜将季同送到南京住进黄主席的别墅保护着,然后通知了军统戴笠。
这边季同纳闷怎么三哥有这么大面子,那边戴笠也莫名其妙,问了几圈谁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小伙子被派到过日本。
最后戴笠断定,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黄主席不知道把哪个渠道派出去的人当作军统部下给送过来了。
不过……,戴笠这人有好奇心,他很想知道这人弄到了什么情报,又怎会揣着份德国护照呢?于是他决定将错就错,去见见!
一直没有人来,季同倒也没闲着。他听那上尉说已经联系高层了,很快会有人来。于是便安心住下,并且从头到尾把自己写的东西又核对、补充、修改。
这天正在写着,忽然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低低的说话声。他从椅子上回过身,见一个身穿少校军服的人推开门走进来。
季同是在法国、德国、日本三家军校里呆过的,条件反射地从椅子里跳起来,站得笔直。
戴笠惊讶地在他背后停了下,他自己是黄埔六期毕业的,看得出这年轻人有很好的军事素质,但……的确很年轻!
他往旁边走几步,转过身问:“姓名、年龄、籍贯和军衔?”
“陈季同,皖西霍县人,今年二十周岁,呃……没有军衔。”
“你没有军衔?”
“是,我中学毕业就去欧洲学习军事,在法国、德国军校……后来转入日本士官生……。”
“哦!”戴笠明白了,稍稍有些失望:“你说带回来一份情报?”
“是,长官!”
“在哪里?是哪方面的?”
季同伸手拿起自己的稿子,双手递过去:“这就是,长官。请原谅,我本想再修改一遍的,还没来得及完成。”
戴笠接过来,倚靠在沙发背上开始翻看。
这时候季同才注意地看了看眼前这位“长官”。他脸型略长,两颊稍显消瘦,显得人很精干。抹得发亮的额头稍稍有些谢顶征兆,眉毛粗黑。
其实戴笠没指望从这小年轻的文字里看出多少有价值的东西,但是他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越看越投入。
等他想起来面前还站这个人抬起头来时,自己已经翻了十几页。季同还以标准军姿站在他面前。
“你稍息吧。”他声音缓和些,立即又严肃地问:“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的?”
“我们是军校,军队的情况、调动平时从同学们的交谈、先生们的低语都能听到,我所做的就是把它们记录下来,然后设法尽可能去印证。
还有些是报纸新闻、咖啡馆里的交谈,以及外国人常去地方武官们相互交流中也可以得到。
至于日本人的生活、市场情况、物价等等都是平时点滴收集的,还有图书馆里的资料等等。
我会三国外语,所以和东京不少武官都很熟悉。
经常和他们交流、请他们喝酒,然后就能获得该国态度以及对日本政策评价等等比较有用的信息,回到家把这些点滴收集起来,时间长了便汇总成这份报告。”
季同一口气说完,笑着说了句:“幸而我天生记忆力还不错,就算喝醉了,第二天也不会忘记那些重点内容。”
戴笠简直目瞪口呆,这小子就是他妈做特工的天才呀!他好半天才说:“你这份报告还有别人知晓么?你的德国护照怎么来的?”
“哦,报告长官,我用部分情报和德国新任驻香港武官马克换的这份护照,也是因此他把我偷运出的日本。”季同说完大致将经过讲了下,然后说:
“日本已经立意要在上海北部‘教训’中国军队,也就是说中日近期很可能在沪一战,所以我觉得必须赶回来报告!”
戴笠紧紧抿着嘴唇,他的嘴唇薄而且被抿得有些发白了。他思考了好阵子,这才抬起头说:“你是个爱国的好青年,而且胆大、心细。做得非常好!”
“感谢长官夸奖!”
“且慢,我还不是你的长官呢。”戴笠微笑了:“如果我让你加入我们,你可愿意?”
季同愣了:“长官指的加入是……?”
“自我介绍下,我叫戴笠,是南昌行营调查科科长,也是复兴社特务处的处长。”他毫不掩饰地说:
“干我们这行,必须能够无限忠诚地将自己奉献给领袖和国家,随时准备为民族大义牺牲自己。你是个好苗子,但我不期待你立即回答。”
他说着起身:“我给你三天时间完成这份报告,同时好好思考你要不要做这行。三天后再来时,希望你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