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急切地问,他见黄晖笑而不答,吧嗒下嘴:“你别看我年纪小,突围前我都做两年赤卫队员了!”
“我没嫌你小,只是……这事,我是真不知道。这不来和老黑商量嘛,面都没见着,你问我,叫我怎么回答哩?”
“哦,对、对!”陶大毛拍拍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同志你别见怪,实在是这几年在上面呆得太久。就下来过一次打个土匪,真是憋坏了!”
“我知道,你们辛苦啦!”黄晖回答:“不过你们有三区的接济还算好,绝大部分游击队同志都没这个条件呢。有的吃不上盐,有的只好在山里种南瓜……。”
他看看陶大毛:“这么说,所有人都乐意下山?下去了可就是苦日子,说不定饭都吃不上呢!”
“干革命还怕这个?”陶大毛看看他的几个兵:“我敢说,绝大部分弟兄都乐意。只有极少数几个不大想离开故乡或者恋着娘们、娃娃的。”
“没事,这也不能说有错,毕竟都是血肉汉子对不对?”黄晖边起身边道:“不愿意走的留下,咱们队伍没有强求的道理。你可在组织?”
“当然!”
“咱们组织没公开,会不会公开了又跑一批?”
“难说,要下山是回事,跟着干革命怕又是另回事。”
“对吧?所以咱们赶紧走,到了上面还有不少工作要干。现在还没到可以轻松的时候呢!”陶大毛点头,转身催促大家抓紧赶路。
上次陈天魁在这里占山为王把弥陀寺和观音庵都祸害得不轻,自那以后和尚、尼姑逃得一个不剩,庙里只有神鸦社鼠,人踪皆无。
朱权保他们驻扎以后几经修葺,才让这里恢复了些人气。荒草没了,鲫鱼背上的小路重又显露出来。
观音庵成了指挥部,原先关押陈林氏和娟子的小院就是黑七等主要干部的住处。
朱权保热情接待了黄晖,感叹说能够看到地委的同志委实不易。然后便带他进来,介绍主要干部:
大队长王靖、一中队长李锋、二中队长刘玉奎、三中队长宋子通,还有司务长柴大福。两个没在的是政治主任李柱和侦察队长幺虎,还没从山下返回。
趁大家去抬桌椅、找茶壶的当儿轻声告诉他:“王靖是红军排长,最早是炭窑的烧窑工。李锋原名李二斗,也是个失散红军。
刘玉奎是流民里招募来的,原先干过豫军排长,后来表现不错就提起来,还秘密入了党。
宋子通原先在苏维埃里做会计,红军西进前进入主力,后来肃反时被清退回家,带了五、六个人自己在山里打游击,被幺虎找到,说服他上山参加的。
柴大福和幺虎都是红军独立师老兵。李柱原本在军团政治部做刻板和校对工作,被打散以后在山里差点被饿死,”
朱权保嘿嘿地笑:“幸亏遇到我把他弄活了。先前下山说降土匪郝大牛部,就是他去的。是个颇有胆量的知识分子!”
“哦!看来都是老同志,可靠、放心!”
“大家都可想听地委的指示了,来,快请坐!”黑七招呼着:“我估计李柱已经在往回走,咱们先开始,聊聊大致情况你熟悉熟悉。”
众人入席,摆上瓜子、落花生、梅干之类。黄晖先介绍了自己和目前皖西的形势,他说:
“大别山特委统计的数字,在今年一季度共对反动地方组织、武装发动了四十七次袭击,缴获枪支六十多支,处死十几名罪大恶极的叛徒、民团头目和有血债的富农或地主。
山里有各种名目赤色武装数十,有武装民众近千人。
这些武装虽然缺乏武器弹药,缺乏训练和战斗经验,但是士气旺盛、向往革命,盼着咱们红军大部队早些回去给他们做主。”
他说到这里看看在场每个人:“同志们,你们保留下来这支武装非常不易,我要代表组织上,作为皖西地区的军事负责人谢谢你们!
我相信,这支武装将会成为咱们鄂豫皖地区革命力量的骨干,在不久的将来发挥重要作用!”
然后他转向朱权保:“咱们队伍现在人数、武器情况怎样?有多少党员?”
“这山上,男女老少总共有三百二十七个,刚来不久陈家就买到一批新枪,以换装为名把保安团换下来的武器运了两百支步枪、三挺机关枪、十几把手枪过来。
后来打陈天魁匪帮,我们在蒋集等地的战斗中前后缴获一百四十多条枪和一批刀、矛。陈家并未索要,东西全都运上山了。
所以三百人现在是齐装满员,武器还有富余。目前每个中队都有自己的党支部,班长以上全是党员,共有党员七十九人。”
朱权保介绍完喝了口水:“陈仲礼讲义气也很信用,他没往这里塞过人。
山上只有个梁二是他老部下,也是最早接触王大队长他们的人,在这里他负责新兵训练,是个踏实、认真的。”
正说着,李柱和幺虎回来了,见面之后幺虎很激动:“太好啦,是不是要下山了?我呆在这山上手早就痒痒了!”
李柱说你先别激动,坐下谈。然后报告了自己下山的情况。原来罗芳把他们两个叫去,商议接管徐山防务的事。
“这个罗芳是陈寿礼的干女婿,为人正直不肯同流合污,所以离开陈天魁归顺了三区。”朱权保介绍说,转头又问李柱:“他怎么说?有什么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