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向季同招收:“小陈,处座找你。”季同收拾下桌上的东西,整理下着装出门。
“沈秘书,处座他……心情如何?”季同轻声问。
“咦,你还来问我?”沈秘书好笑:“你把人噎得差点儿晕过去,怎么,现在害怕了?”
“怕个鬼!我不过是做点心里准备。”
沈秘书“哈”了声,推着他的后背:“莫再磨蹭,咋个样你都得进去面对!”
等站在戴雨农面前,季同可就紧张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带来什么后果,或者被贬、或者迁任地方站?
正胡思乱想,戴雨农阖上公文夹抬起头,看着他不紧不慢地把钢笔帽旋上。然后起身走到他背后沙发上坐下,伸手拿起茶杯吹走热气:“说吧,发的哪样邪火呵?”
“唔,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看不惯他们。他们……手总是伸那么长、管得那么多!”
“嗯?不对!”戴雨农放下茶杯起身背着手走过来:“你陈季同出名的好人缘、好脾气,肯帮助同志,不辞辛苦。今日是怎么了?
据我所知,你应该极少和统计处的人打交道,人家以前也没得罪过你吧?为什么给人脸色看呐?”
“报告处长,真不是特意给他脸色看。”季同转过来面对戴雨农:“日军在华情况乃是军事情报不输于民政,我就是觉得这不该是他们插手管的事情,统计处管得太宽了!”
“宽不宽不是你说了算的!”戴雨农严厉地打断他:“究竟怎么回事?这总该有个缘故才对,什么原因把你陈季同搞得火气旺盛了哩?”
他等了会儿,见季同欲言又止的样子,心知这必定有点故事。
这小家伙是老头子指定要关注的人,而且他知道季同已经被列入中央军官学校招生的名单,将得到重点培养。
他示意季同先坐下,然后放缓语气要他慢慢说,又问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问题?
季同见他这样问,才将兄长来电话,说是中国银行派员视察并表示要投资。
如此好事,不料cc系竟插入一脚,搞出个前提条件来,否则拿投资就可能成过眼烟云了,所以自己看到统计处的人就来气。
戴雨农一愣,中国银行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
一次会议前,总司令与戴雨农、宋梓谦、陈子先等人同行,聊起皖西三河原这个地方刘省长推荐以来他甚为关注,原因是发现此地的资源丰富,且极具战略重要性。
当地陈氏用心经营,堪称新生活运动之楷模,已经打下良好基础。
故而他表示有心将此地进一步堡垒化,作为中原与江淮之间打下的桩子,但又担心被日人注意,需要个遮掩的办法。
话刚说完,宋梓谦建议何不以投资名义,使中央介入该地经营,然后便可堂而皇之进行各种建设,谁也说不出什么。
总司令说此计甚妙,着意交给宋含章(银行总经理)办理。不过后来陈子先是如何插入一脚的,戴雨农却并不晓得。
“原来如此,所以你恼他们四处插足?”戴雨农盯着季同:“你可要我出面帮你解决?”
“属下岂敢以私事麻烦处座?因此隐忍多日,百思不得要领。恰好今日见到此人来无理索要军事数据,所以就……。”
季同站起身:“属下办事又失误处,请处座处分!
不过,军事数据可以推断出我方对日军了解的深度、获取渠道等等,一旦泄露后果难以预料。
属下还是想斗胆请处座驳回其请求。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戴雨农思考片刻起身:“你先在沈秘书那里稍坐,我马上回来。”
但是后来季同在沈秘书那里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戴雨农先去接待室驳回了统计处要求军事数据的要求,告诉他们有关侨民的信息会尽快提供;
但军事数据因涉及机密,且有可能暴露获取渠道,在未获得高层首肯之前,暂时不能提供。
来人听了只好灰溜溜地回去复命。然后戴雨农转身就去侍从室求见,汇报了几件小事之后“顺带”地提了刚才的这场小小交锋。
等他离开时,右侧嘴角露出习惯性的微笑。
戴雨农回到办公室告诉季同整理下侨民相关的数据提交给统计处,并告诫他今后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
季同很认真地表示接受批评,然后就回去做事了。他既没再提三河原的事,也没听戴先生告知什么,一切好像没有发生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