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立刻警觉:
“那你们大队长、中队长呢,他俩外出没有?”
当兵的连连摇头:“我俩一直守在这村口,没见有人出去过,除了往刘集送信的通信员。”
这下卢虎脸色不好了,回头看眼皱眉的寿礼:“走,咱们去大队部!”
一行人径直来到大队部外,居然门口连个哨兵都没有!有人上前拍门,里面才出来个不耐烦的:“这大雪天里,谁呀?”开门就愣住了。
卢虎叫人下了他的枪,自己在前边腾腾而入,两个警卫在后边紧紧跟随。寿礼叹口气,说:“小高,你带人去把护卫的枪都下了。”
然后在小泉陪同下也往里面走,还没到正堂门口就听里面卢虎的声音怒吼:“你陈玉虎就是这么敷衍老子吗?”
陈玉虎本来是陈家护卫出身,卢虎是他师父,这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和外头满地的雪差不多,一瞧陈寿礼进来,“扑通”跪倒在地口里嚷着:
“大老爷救命!”,然后使劲趴在地上磕头。寿礼嗅嗅空气里的酒菜气味,扭脸看见被警卫按着的卢虎手里还端着毛瑟手枪,摆摆手:
“老卢别冲动,先把枪收起来。”然后扫了眼满屋臊眉耷眼的人:“大雪肆虐,让你们紧急出动去查看棚户区,你们却坐在这里吃酒、作乐。作乐谁不会?作人才难!”
然后叫陈玉虎起来说话,问他:“若是今晚冻死几个,再被压塌的窝棚埋住几个,你陈玉虎有几条命还给人家?
自卫团、自卫团,卫的是谁?难道是财主、商户?这三河原上百姓把自己最好的子弟都送到你手里,你就教他们打麻将?”
他忍了忍,问:“命令你是怎么执行的?”
“我、我派人去刘营,叫何老六派两个弟兄去看看。”
“有多少人住在那些老窝棚里?”
“最近新来多少没数过,大、大概有两千来人吧?”
“两千人你派两个去有个屁用!”卢虎气得一脚踹飞了身边的椅子。
寿礼深深叹口气:“既如此,恐怕弟兄们今晚都得受你拖累了。”说完转向二中队长崔小军:
“二中队全体集合,马上往陈家台协助救人,伤者、窝棚不堪居住者迁到教堂去暂时躲避。
你派人把保长叫起来,从各家借马车、借多余的被褥送来。
高大队长,你暂时把本镇的事情管起来,所有人归你调遣。陈玉虎跟着你师父,咱们马上先行一步去刘营!”
但是当他们顶风冒雪来到刘营,这里只留下伙夫们正在做姜汤、熬酸辣汤。
“俺们中队长先派了两个人去,后来看看雪越来越大,他坐不住,就集合全队去陈家台,让俺们留下烧火,预备着队伍回来给大伙儿暖身子!”伙夫班长说。
“他做得对!不过你现在怕是不能只为你们中队烧汤水,我这里带了三河尖的人来,说不定还会有几百、上千的百姓往回撤,你得多准备些。
让弟兄们辛苦、辛苦!回头团总给你们记功。”寿礼鼓励说。
“行咧,大老爷,俺就是怕料不够!”
“去镇上找!”寿礼叫小泉给他拿了二十圆钞票:“我们看了情况,卢团总会派人回来告诉你!”
说完,大家每人喝碗酸辣汤继续赶路,这时候雪已经没过小腿肚了。
陈家台是史河和淮河之间一块稍高的地方,下面四周沉积了历年的泥沙形成大片可以开垦的平地。
不过现在这里大多数还是枯黄的芦苇,漫无边际。上千座窝棚在小山坡周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看得人头皮都有些发麻。
何老六已经带了近百人到达这里,不过一座窝棚、一座窝棚地排查很困难,劝说大家撤退也很难。
许多人家即便冻得抱成一团也不肯离开,他们太想有个安稳的家了。
陈寿礼等人赶到的时候,开始陆续有近百人在自卫队员帮助下离开不安全的窝棚撤离,增援到来使得这速度大大加快。
何老六见到卢虎和他身后脸色很不好的陈玉虎,敬礼之后报告说自己擅自调动部队,请团总事后责罚。卢虎面无表情把手一指:
“你没错,有错的是他!现在不讲这些没用的,你和崔中队赶紧指挥人手,优先把不稳便的窝棚里人都转移走,防止出事!
五大队的大队长职务,你先给我代理着!”
他话才说完,就听不远处一片惊叫声,好多人往那个方向去,就有人喊:“陈老爷在下面,快救人!”
卢虎大惊,回身命令警卫:“把陈玉虎抓起来!要是大老爷有什么事,我宰了你!”然后赶紧跑上去看情况。
原来寿礼发现有一户的顶棚已经被风掀开顶子,连忙进去拉里面的人出来,最后一个老头刚出门,头顶“轰”地声,上面落下的积雪就把窝棚砸塌了。
寿礼没来得及跑出来被埋在里头,卢虎和何老六连忙带人刨,把小窝棚几乎拆掉才将寿礼从雪里挖出来。
一看额角上冻凝着大片的出血,脸色蜡黄,赶紧叫人往下抬。卫生兵过来把脉,发现只是晕过去了,先对伤口做了简单包扎。
幸好这时三河尖保长组织的第一支马车队赶到,卢虎立即拦住一辆,叫过一名认得路的自己警卫:
“八姑爷家不在刘集嘛,你和卫生兵赶紧一起护送过去,然后就留在那边守着!这边完事了我过去探望!”
他说的“八姑爷”就是李欢,因为寿礼收了孙槿做义女,年龄比娟子还小,排下来成了八姑娘,所以李欢也就成了八姑爷。
警卫得令,带着卫生兵坐上马车,往刘集去了。金小泉便和卢虎打个招呼,心急火燎地骑上骡子赶回西陈家集去报信。
虽然卫生兵说没事,但小泉觉得还是赶紧把艾玛院长找来瞧瞧为好,万一有个大碍那自己可百死莫赎了!